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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
许振声离去了一会,买了几样东西回来。有脸盆、毛巾、开水壶,还有夜壶,都堆在盆里端在手上。他另一只手还提着一份盒饭,都交给周莺。
“你先吃点饭吧。”
许振声说:“太晚了,没什么吃的。我在路边随便买了份饺子。”
周莺接过饭盒,还有他手中的脸盆。
“你早点回去吧。”
周莺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眼下的情景:“这没什么事,我留着就好了。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小凯不喜欢你,让他醒来,看见你也不好。”
许振声说:“行,那有事打电话。”
周莺点头。
周小凯住了将近有一个月的院。
周莺日日在床前照顾。
凛凛每天放学,都到医院里陪他。
她是个贴心的姐姐。弟弟生病后,她每天都到病房里来做作业,还带了书过来,周末的时候给他补习功课,陪他玩游戏。有一天,周莺正在病床前,从保温桶里端出一碗鸡汤,凛凛趴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副扑克牌,和弟弟玩扑克。有个男孩子的身影在病房门口闪现了一下。
周小凯正对着门,一眼就看到,说了一句:“姐姐的朋友过来了。”
周莺也看到了。
那正是许振声的儿子,许途。
他从病房门口经过,穿的厚厚的羽绒服,黑色毛线针织帽下,露出一张漂亮的脸蛋。凛凛回头一瞧,放下扑克牌,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飞快地跳了起来。她两三步跨出病房,走到许途身后,使劲一蹦,拍他的肩膀。许途回过头。她眉眼弯弯带笑,目光兴奋的亮晶晶。许途也笑了起来,牙齿洁白可爱。
凛凛悄悄说:“你干嘛呢!”
许途说:“我找你呀。”
凛凛说:“我妈妈在呢!我不能走!”
许途说:“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妈妈。”
周莺站在病房门口,看这俩孩子说悄悄话,满脸都是亲昵的神态。
许振声和冯若楠在离婚,但对这孩子,似乎没有任何的影响。这孩子看着,依然是和上次吃饭时一样,漂亮大方,笑容似乎还要比周莺记忆里更灿烂的多,说话一直露着牙齿,瞧着满脸喜色,非常开心。
是他父母的事,他根本不知道,还是自己想太多了,本就无事发生?但开心总是好事。这男孩子天真的笑容,多多少少减轻了周莺心里的一些愧疚。
周莺笑道:“你俩在走廊里悄悄说什么呢?”
许途看见她,立刻礼貌地笑叫了一声:“阿姨。我是来找凛凛的,听说她弟弟生病,顺便来看看。”
周莺招手说:“别站着了,进来吧。”
这俩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窃窃地笑。凛凛拉了拉许途的袖子,将他带到病房。
凛凛十分热情,给许途拿水果,拿零食。但这孩子拘谨,什么也不吃。周小凯是认识许途的,邀请他一块玩扑克牌。
周莺笑收拾餐具说:“你们先玩,我现在去超市里买菜,中午回家做饭。许途,你中午跟凛凛一块过来家里吃饭吧。”
许途愣了一下,眼里有些惊喜又期待的神色,竟忘了要客气,红着耳朵说了声:“好。”
周莺被他这直率的样子逗笑了:“那我一会打电话,你们早点回来。凛凛,你一定把他叫上。”
周莺很久没在家里做饭。去超市买了鸡,买了排骨,买了螃蟹、牛肉和鳝鱼,还有些家常的菜蔬。从十点钟,一直忙到十一点半。
这是星期天,也没有什么事。凛凛和许途随便玩玩,就到了午饭时间,周莺打来电话。许途有点忐忑,临了打起了退堂鼓:“要不我还是回家吧。”
凛凛说:“你爸爸今天在家吗?”
许途说:“应该不在吧,他最近有事,经常不在家。”
“你妈妈呢?”
许途摇摇头:“也不在。她都好几个月没回来了。”
他说到这个话,心里头有点愁绪,但他自尊心强,不愿意将家里的事对他人说。其实他的父母亲已经分居很久了。
许振声和冯若楠,都是很自我的人,夫妻明摆着感情出现问题,但是对儿子,不说明,不解释。许途虽然娇生惯养,家庭条件富裕,但是对父母的事,从来没有发言权。他父母也不太管他,从小都是这样,爸妈说,你自己事自己决定。他父母也同样自己决定,从不与他商议。以至于他像一只单纯的麋鹿,虽然知道林中的危险,但也只能天真地蹦跳,自娱自乐地嬉戏。
凛凛说:“那你一个人在家多无聊呀。”
许途说:“是挺无聊的。”
凛凛说:“那你就到我家去吃吧,我妈妈难得做饭,她做的饭可好吃了。你保准会喜欢吃的。”
许途期待地说:“那我可以天天来吗?”
凛凛说:“可以呀。只要咱们放假有时间,我妈妈很温柔、很好客的。绝对不会说什么。”
许途平日里像个小王子,结果到了凛凛家,就像个跟班的一样。
他到陌生人家不习惯,既不敢乱走动,也不敢乱看,更不敢大声说话,只怕表现不好,会丢脸。凛凛热情地拉着他往沙发坐,周莺笑盈盈地给他们端来一盘洗好的葡萄和小番茄:“你们先吃点水果,饭马上就好。我再炒个青菜就可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