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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雪高声说道:“奴婢乃是家生子,娘亲在外厨房做活,父亲管了车马上的琐事,仰赖老爷夫人之恩,每月颇有些盈余,自可安分度日,奴婢又何必偷拿这金钗,以至于惹了一身腥,连累了爹娘的差使?”
这番话也称得上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刘婉晴一时便笑出了声,挑着眉反问道:“你可知有句话叫做‘贪心不足蛇吞象’,你话虽说的头头是道,可万一就是你起了歹心呢?”
霜降眼见着刘婉晴的面容上没有任何愤懑之意,反而望向莹雪的眼神里还有几分赏识之意,她便慌忙开口道:“大小姐说的很是,这蹄子这几日还总往外头跑,说不准便是与人相商着该如何将这金钗偷卖换了钱财去。”
刘婉晴有意要试试莹雪的性子,虽对霜降随意插话有些不虞,却也没有出声驳斥,而是似笑非笑地瞧着下首的莹雪。
莹雪惶然抬头,见霜降脸上正挂着一脸得意的笑容,而大小姐也好整以暇的瞧着自己,那审视的眼神里藏着几分遮掩不住的鄙夷。
这点鄙夷来自于上位者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霜降这话不仅是要坐实了自己偷盗一事,还有要将王氏也牵扯进来的意思。
可自己明明从未得罪过她。
莹雪不解地望向霜降,饱含怒意的眼神好似要把她凿穿,只见她朝着刘婉晴猛然磕了个头,道:“回禀大小姐,昨日霜降姐姐拿了这金钗来与奴婢攀谈,只说她与奴婢相见恨晚,要将金钗送给奴婢戴着玩。”
话音落地,上首的霜降却丝毫不意外,她只红着眼对刘婉晴道:“大小姐,莹雪妹妹自己眼馋您的金钗便罢了,非要攀扯上奴婢,奴婢伺候你三年,侥幸得了您的几分垂怜,您也赏下了不少好东西给奴婢,奴婢断不会眼皮子这么浅。”
霜降一口一句“奴婢”,倒让底下的莹雪失笑出声,既同为奴婢,皆是身不由己的苦命人,她何必如此暗害自己?
刘婉晴扫了一眼泪眼斑驳的霜降,反而转头审问莹雪道:“你笑什么?”
莹雪又磕了两个头,洁白的额头上渗出些红涟涟的血丝来,瞧着很是有些触目惊心。
“霜降姐姐倒是好口才,只是昨日却不是这么与奴婢说的。”
刘婉晴瞧着莹雪额头上的惨状,心便不自觉地向她靠拢了几分,只问道:“她是如何说的?”
“霜降姐姐可不把自己当成奴婢,她只说以自己来日的手段,比这金钗更名贵的首饰也未尝不可得,大小姐的金钗她能戴,大小姐将来的夫郎她也……”
马嬷嬷已惊叫出声:“快住嘴。”
莹雪该挑拨的话已说了大半,便身形一抖,装晕倒在了地上。
刘婉晴脸色铁青一片,只吩咐马嬷嬷将莹雪送回屋里养伤。
霜降吓呆在了原地,好似不知道莹雪为何会编出这等诛心的话来诬陷自己,她心内惶恐不已,正要膝行上前向刘婉晴哭诉陈情。
却被冬至扭着腰挤倒在了地上。
刘婉晴连半个眼神都未施舍给她,冬至也抓住了这等来之不易的机会,搀扶着刘婉晴进了里屋,嘴里还不停说道:“大小姐消消气,且不跟这等张狂的狐媚子计较。”
第10章 媵妾 “媵妾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
莹雪再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是暗沉入幕。
她正躺在自己的通铺上,小丫鬟娟儿正趴在几案边打盹。
莹雪坐起身来时发出了些细微的动静,娟儿便陡然睁开眼睛,端起茶碗便朝着莹雪走来:“姐姐,可要喝水?”
莹雪就着娟儿的手喝了一口清水,方才觉得心中那股燥热不安的郁气消散了大半。
娟儿在一旁歪着头笑道:“姐姐你可醒了,你已睡了一个时辰了,咱们向晚阁可都要翻天了。”
莹雪羞赧一笑,午时在庭院内,她不过是装晕罢了,谁成想被那婆子抱到通铺上后,她竟一闭眼睡了过去。
许是昨日一夜未睡,太过疲累的缘故。
莹雪替娟儿拢了拢头上的碎发,温声问道:“你可别大声嚷嚷,待会儿又要被人教训了。”
娟儿做了个鬼脸,压低声音与莹雪说起了向晚阁的变故。
莹雪晕倒后,大小姐便气得进了正屋,霜降自然是在门外哭着跪求原谅,娇娇媚媚的好似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了似的。
谁成想大小姐见了她这般柔弱的样子,更是激起了心头一股火气,竟让马嬷嬷掌了她十记耳光,并不许她在向晚阁伺候。
连大夫人也被这等动静逼得出了山,先是来向晚阁敲打了一番丫鬟婆子,又听马嬷嬷说了来龙去脉,也没严惩霜降,只说她大了,也到了该配人的时候了。
莹雪惊骇不已,她当真没想到自己随意编排的一句话会让霜降彻底失了大小姐的欢心。
她早就听王氏说过,霜降样貌美丽、身段婀娜,大夫人必是要让她做媵妾,来替大小姐拴住未来夫郎的心。
是以方才自己便在庭院中大声嚷嚷出了那等话语,只想着大小姐也是女子,必不是心甘情愿要与霜降分享未来夫郎,这等话足以在大小姐心中扎下一根刺。
只是没想到这根刺竟会发作的如此快速。
莹雪并没有一丝喜悦之感,她只觉得心力交瘁,若不是霜降蓄意暗害自己,她又何必说出这等谎话来挑拨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