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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雪愈发好奇,只疑惑不解地问道:“撞了高运?在牢里如何能撞高运?”
王氏与方大等人愈发语焉不详,莹雪正要追问之时,后来拐角处的士兵们却已围了上来。
“夫人,该上路了。”那为首的士兵一脸谄媚地与莹雪笑道。
莹雪往后退了几步,虽是心内担忧,却仍是将手中的银票塞到了那士兵手上,“劳烦您路上多多照顾我的家人。”
那士兵却推辞着不肯受,只说道:“夫人客气了,咱们受过世子爷的恩惠,这点差事必会小心谨慎地办妥当了。”
莹雪这才心下稍安,只是不免又因自己受了傅云饮福泽而又羞又愧。
自己既想离了他,又不得不靠着他的权势来保全自己的家人。
若自己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平民,这些士兵如何会待自己这般客气?
莹雪望着王氏与方大离去的背影,瞧着那些士兵催促其余的犯人,而对王氏三人态度格外和蔼的样子,心内又是一阵慨叹。
她忽而觉得自己前些时日对傅云饮的不假辞色如此的荒唐。
要他将自己送去与家人一起流放一事也显得如此的可笑。
若没了他的身份震慑,自己如何能让自己的亲人全须全尾的活到登州。
这个世道,瞧的才不是什么非黑即白的对与错,而是权势与地位。
清醒过后,莹雪便在心内嗤笑自己,你一次次地想逃离傅云饮的身边,结果又为了不同的理由再次攀附于他的势力。
这一次,也不例外。
莹雪望着王氏等人的背影,眼中氤氲着的泪雾逐渐模糊了视线。
这一次回去,除了家人的安危外,她还要求一求傅云饮,让他替自己寻一寻墨书的消息才是。
自己也不必再故作清高了,亲人的安危远比自己的感受重要的多了。
*
回了镇国公府后,莹雪便靠坐在临窗大炕上出了许久的神。
待到摆膳时分,傅云饮又一次悄悄地站在了珍宝阁的廊下,透过半开的窗缝瞧一瞧莹雪的模样。
这段时日,她皆是那一副心如死灰的冷硬模样,自己每每瞧了,皆会难受上好一阵工夫。
可若不瞧她一眼,又觉得心口处泛着又酸又涩的痛意。
折磨的他来珍宝阁也不是,不来也不是。
傅云饮在廊下站了片刻,便听得里头传来颐莲的声音。
“姨娘可要尝尝这道乳鸽,听说味道好极了。”
屋内没有任何声响响起。
傅云饮只在心里叹息,莹雪这段时日未曾好好用过膳,乳鸽这样的肉食她又不大爱吃,只怕又是沉默不答。
出于意料的是,莹雪却语气轻快地笑了一声:“我记得,世子爷爱极了这道乳鸽。”
颐莲与睡荷早已习惯了莹雪的冷脸,也习惯了她不愿提及傅云饮的模样,如今乍一听得莹雪口中冒出来的“世子爷”三个字,皆懵在了原地。
颐莲愣了许久,只一脸不解地望向睡荷。
而睡荷率先反应过来,只试探状地望向莹雪,笑道:“姨娘既如此说了,不若让颐莲去将世子爷请来,让他尝一尝这道乳鸽?”
莹雪不置可否,并未出声应话,却也未曾开口否定。
颐莲回过味来,便急冲冲地跑出了正屋。
站在廊下听墙角的傅云饮也愣在了原地,巨大的欣喜砸得他有些找不着北,待他听见颐莲轻快的脚步声后,才僵着背过了身去。
颐莲本欲往外书房跑去,一走上回廊,却瞧见了傅云饮熟悉的背影。
颐莲欣喜地迎了上去,只说道:“爷,您怎么会在这儿?”
傅云饮尴尬地清咳了一声,便说道:“来瞧瞧廊下有没有野虫,别蛰了阿得。”
这等拙劣的借口连颐莲也骗不过去,她捂嘴一笑,也不拆穿傅云饮,只道:“爷可用了晚膳?”
傅云饮低头瞧了眼自己的肚子,说道:“未曾用过,如今正饿着呢。”
颐莲笑道:“那可赶巧了,姨娘屋里可摆着您爱吃的乳鸽呢。”
颐莲递过来了台阶,傅云饮便也顺势踩了下来,他跟在颐莲的身后往珍宝阁的正屋里走去。
莹雪正坐在梨花木桌旁用晚膳,瞧见傅云饮后,便笑着说道:“爷怎么来了?”
傅云饮被莹雪忽如其来的笑颜弄得很是不自在,耳根处也有些隐隐约约的潮./红,他坐在了桌子旁,笑着说道:“来与你一起用晚膳。”
莹雪轻笑了一声,夹起一块乳鸽肉放在了傅云饮面前的碗碟里。
傅云饮错愕地盯着自己碗碟里的鸽子肉,好半晌才说道:“是了,这鸽子肉瞧着很不错。”说着,便大口地将那鸽子肉吞咽了下去。
边上伺候着的颐莲与睡荷二人皆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觑着傅云饮这番滑稽的作态,心中皆是一阵感叹。
雪姨娘若露出几分笑颜给世子爷看,世子爷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捧出来呢。
莹雪瞧见傅云饮这般狼吞虎咽的动作,只笑着说道:“爷该吃的慢些,小心噎住了。”
又亲自去案几上斟了杯茶给傅云饮,见他含笑喝光了茶后,方才拿了自己的贴身软帕给傅云饮擦嘴。
傅云饮越发羞红了脸,不明白莹雪为何在一天之内忽而变了脸色。
只是这样的变化却正中他下怀,他才不在意莹雪是不是为了什么目的才对自己笑颜相向,只要她肯对自己展露几分笑颜,自己便打从心底里生出喜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