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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在她身上冷冷扫过,拧眉,忍痛拔出左臂上的袖箭攥在手里,撕掉身上一片布料缠在流血处。
屋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油灯跳动的‘呼呼’声。
崔道之侧耳,忽然,猛地扬手,那只袖箭破窗而出,屋外传来一声惨叫。
崔道之不管昏迷的秀秀,独自一人出去,见偷袭他的那人正躺在地上抽搐,抬脚便踩上他心口。
“齐家派来的?”
见那人要咬舌自尽,崔道之抬手之间,卸下他的下巴,脚尖发力。
地上人痛苦不堪,生不如死,他清楚的意识到,崔道之此刻正在以折磨他为乐。
主子不是说,他身患旧伤,便是三五年也好不了么?怎得这么容易便将他制住?
崔道之冷冷看着他,忽然笑了。
齐宪宁忍不住了,看来,长安的圣旨当真快到了。
崔家的仇,也到了要报的时候。
他侧身回头,望着正屋的门,想到里头人的身份,眼中渐渐升起寒冰。
秀秀醒来的时候,屋里只有她一人。
她挣开眼睛,看着屋内混乱的桌椅,好一会儿,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二哥哥昨日像变了一个人一般,他粗鲁地扒她的衣裳,还对她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
秀秀喉中微紧,愣了好一会儿,方才从地上起来,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跑到柜子后来,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已经不成样子。
她在这里躺了一夜……
秀秀确认崔道之不在屋里,将门窗关紧之后,方才将衣裳换掉。
她忍着让自己不去想昨日的事,但崔道之那张充满戾气的脸仍旧不受控制出现在眼前。
秀秀捂着脸,拼命叫自己冷静下来。
失落、难过、恐惧……
这些情绪不间断地出现在秀秀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想不明白,崔道之怎么忽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陌生得叫她认不出。
过了好一会儿,秀秀才安抚好自己的情绪,擦干眼泪,将衣带系好。
她走到小门跟前,屏住呼吸,透过门缝往里瞧,发现崔道之不在,猛地松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已经有些开始怕他。
秀秀手指攥紧衣裳,不自觉想,如今他是不在,可是他终究要回来的,若是他再像昨日一般对自己……
秀秀的心仿若被一双无形的手揪起。
须臾之后,她打开门,跑了出去。
雀儿见到秀秀,吓了一跳,眼中满是惊讶,指着她的下巴道:
“秀秀姐姐,你的下巴怎么了?”
秀秀一愣,抬手摸上去,跑到雀儿屋里用镜子一照,发现下巴处有两道明显的青痕,应当是崔道之昨日留下的。
放下镜子,秀秀转身,半晌之后,方才对雀儿道:“……能不能叫我先在你家住两日,我会付房钱的……”
雀儿听了生气,觉得自己被秀秀当成外人:
“秀秀姐姐,你说什么呢,什么房钱,我家里你随便住,谁会说什么,你要再见外,我便生气了。”
她叉起腰,脸颊鼓鼓的。
秀秀心下涌起一阵暖意,抱住雀儿,瓮声道:“谢谢。”
雀儿有些手足无措,眨了两下眼睛,问:“秀秀姐姐,你怎么啦……”
秀秀抱住她,只是不吭声。
她在这里住了下来,郑伯郑婶虽有疑问,但也没有多嘴,每日里做些好吃的来招待她。
他们越是热情,秀秀便越是愧疚,总觉得自己打扰了人家,可是若回去,便会碰上崔道之,一时间,她陷入纠结,几天之内,人瘦了一大圈。
五日后,秀秀一大早便觉得脑袋有些昏沉,雀儿一摸,吓了一跳:“秀秀姐姐,你身上好热,我去给你找大夫。”
她跑到最常去的那个医馆,学徒却说大夫不在,薛大人的妹子生病,他被请去问诊了。
雀儿撇了撇嘴,她又跑到另外一家医馆,也是同样的说辞。
第三家、第四家,同样如此。
她气喘吁吁地跺脚出去,想着再找一家医馆问问,经过官署外时,瞧见一官兵手里拿着不知什么东西,飞马而来,下马之后,一路往官署里去。
雀儿刚想离开,便想起崔道之平日里就在里头当值,他应当能找到大夫,不然,若是其他家医馆的大夫也被请去为薛昭音治病了,那她岂不是耽误功夫,白跑一趟?
正要过去,却见崔道之从里头出来了,身后好似还跟着……知州赵大人?而且他好似对崔道之毕恭毕敬的模样。
雀儿忍不住睁大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她若没记错,崔二爷的官位比知州大人要小许多吧,怎么他却对崔二爷一副又巴结又怕的模样?
不远处,崔道之手拿着圣旨往外走,赵知州在身后满脸恭敬地追在他身后,再无往日的趾高气昂。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陛下起复崔道之的旨意这么快便到,而且还有意绕开齐总督。
崔道之官复原职,官拜骠骑将军,即刻赴京。
看来戎狄不好对付啊,陛下用了几个将军都无用,终于还是想起了他。
想到崔道之前几日压到官署的那个人,赵知州忍不住打起哆嗦。
他见到那人时,他已经是个废人了,崔道之下手是真狠啊,如今,只能竭力否认他与齐家的关系,好将事态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