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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女子临盆,他才去刺杀永熙帝,偷取他的心头血,眼下还傻傻反问,这不是废话吗?
一代高手,前朝大将,此刻却如同一个傻子般,只能呆呆看着女子,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女子猛地推他一下,将床帐扯下来,自己就蹲在床帐里。
徐翁站在外头,能看到她蹲身的轮廓,一时手脚冰凉,面色惨白。
他的眼睛却大大地瞪着,不肯离开这轮廓须臾。
女子扶着床柱,蹲在床上,喉中偶尔发出些许痛呼,大部分时候却又是静默的。
时间就此一点一滴流逝。
火海外,地动不知何时停止了。
看呆了的江琬和秦夙仍还维持着相拥的姿势,目光一眨不眨,只是直直盯着那床帐。
又不知过去多久,忽听床帐内一阵低声嘶喊:“善存!”
徐善存站在床帐外,猛地又上前一步,却不敢掀那帐子。
终于,女子的轮廓在账内倒下了,一声婴儿的啼哭于此一刻细细响起。
徐善存再不敢等,冲上前去拉开帐子,就看到满床鲜血。
“殿下!”他瞪大眼睛,目眦欲裂。
只见女子倒在血泊中,心口破开一个大洞。而她的身下,被宽大裙摆遮住的地方,半露出一张婴儿的脸。
婴儿额间印记鲜红,如同魔临。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在火海源地签到
同心环投射的影像下,那婴儿哇哇啼哭。
徐善存却顾不得他,只是扑到躺在血泊中的公主身前,痛声低喊:“殿下!”
一边手忙脚乱要为她点穴止血。
可是有些伤,却是任你如何功力高深,也无法遏止的。
徐善存连续运功,女子心口鲜血却仍在渗出。
她心房处,那伤口破洞间显露出黑幽幽的森寒气息。但她只是将目光奋力转往床脚处,婴儿所在的位置看去。
留得最后一口气,勉力道:“孩……子!”
徐善存恨得不行,又不得不咬牙来到床尾处,从女子裙摆下小心抱过婴儿,扯了旁边一块布巾将孩子包住,然后端至她面前。
女子虚弱的眼神中猛然爆发出一阵光,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露出一个笑容:“我的……孩子!善存,让他活着,一定……不可再提复辟之事。”
徐翁虎目中泪光微闪,一时却竟答不出话来。
很显然,相比起身世矛盾的新生婴孩,他更期盼眼前的女子能够继续活下去。
种种情绪哽咽在心头,使得此时的徐善存竟无法违心地回答一声“好”。
女子眼见他犹豫,一时目中光芒黯淡,声音更弱道:“善存,前朝煊赫,都已成云烟,朝代更迭,世所难免。我已……看破,你何必……”
说话间,一口气再接续不上来。
她暗淡的眸光落在孩子脸上,又一点点转到徐善存的脸上。
这一刻,她的眼神无法形容。
是期盼,是失落?
是对人世的流连,还是终将离世的解脱?
亦或是,隐藏的,无法言说的情绪,不能排解的遗憾……
徐善存再不忍拒绝她,终于压着痛,脱口回答道:“殿下放心,臣在一日,必保小殿下一生无恙!”
“好……”女子轻声吐息,最后一丝目光转动,又落在徐善存怀中的婴儿身上。
终于,她眷恋地轻叹:“情劫蛊……转移到了孩子身上,我本意并非如此。然而,事已成定局,只愿这孩子一生不动情,无爱亦无恨,如此,方得平安。”
徐善存大恸,呼喊一声:“殿下!”
女子气息微弱,终至于无。
临终,她的眼睛都是半阖的,到底是憾恨太多,死不瞑目。
徐善存将手中婴孩放至一旁,伏到女子身旁,却连哭都不敢大声,只是呜呜咽咽,悲泣起来。
此时的他,又哪里有半分后来江琬见到他时,那豪气纵横的模样?
分明是一个穷途末路的可怜人。
最后,他站起身,将手中一直紧攥着的那个只薄胎瓷瓶举起,咬了咬牙,就打开瓶塞,然后抬手掐诀,口中低诵:“情蛊之痛,三生七世,国主之血,佑我不腐……”
他指诀一引,那瓶中飞出一团鲜红中隐隐透出金光的血液。
瞬间,这血液就在他指诀的指引下落到女子身上。而后,化成一张清光般的薄膜,将女子整个笼罩。
随着这清光放大,同心环投影的色彩也渐渐开始与这清光相合。
又过片刻,两团蒙蒙光晕又一齐收摄回同心环中。
这一段前尘旧事的投影回顾,到此,就算是结束了。
江琬轻轻吐出一口气,也是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刚才观看这段旧影时,由于太过紧张专注,竟生生给自己憋出了一身冷汗。
而秦夙也在这时长长呼吸一声,很显然,他方才的紧张并不比江琬小分毫。
不,实际上是,他此时的心情其实更比江琬复杂不知多少倍。
江琬吐出一口气,但顾及秦夙就在身侧,一时只是沉默。
秦夙却忽然道:“琬娘,我自幼长于冷宫,宫人都传言说,我生母是不知检点的宫女子,因此,在宗庙的族谱中,我是……宫女曹氏所生!”
“曹氏生子都未能封号,又更有宫人言,其实我连曹氏之子都不是。我是……母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