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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隽也连忙说:“江先生,我也可以!”
戴仲咬了咬牙,立刻上前一步,也说:“先生,学生会努力的!”
这些不讲武德的家伙立刻又带起了新一轮热闹,江琬抬手制止了学生们的自夸,牵着受伤小孩的手走出圈子,将他带到他母亲面前。
妇人手掩住唇,激动得热泪盈眶。
江琬将孩子递给妇人道:“这几日注意些孩子,不要让他动弹太多。行走不可跑跳,说话不可高声,不要引动孩子大笑或哭泣,半月之后,便无碍了。”
妇人连连应是,搂过懵懂的孩子,却将忧虑的视线投向一旁老妪。
哦,对了,她的婆婆,这位被江琬定住的老太太,不敢怒瞪江琬,却是在悄悄用眼神威胁她呢。
江琬走到老妪身边,现在该解决她的问题了。
要解决老妪的问题,江琬却不直接同老妪说话。反而转头问扒在墙头的那位邻居婶子道:“这位大娘,他家大儿是怎么去世的,你知道吗?”
邻居婶子立刻道:“哎哟小神仙,你这可问对人啦,我知道呀!前日一早,有杀声忽然响遍咱们镐都上空,许多的人,平常看着是人,那时忽然就变了样。她家大儿就忽然长出了一颗螳螂头,杀声响第三下的时候,那螳螂噗一下就炸开了头!”
邻居婶子夸张地做了一个比划:“唉,螳螂没了,这人也没啦!作孽哟,后来官府过来清点,就说他家有邪,然后直接把她大儿尸身就拉去火化了。这不,丧事也没办,就孩子悄悄戴了点孝……”
是了,孩子穿着白麻衣呢。
众人听得入神,又听邻居婶子说:“这下子,咱家隔壁这位马婆婆啊,就跟疯魔了似的,非得认定说是她儿媳妇克了她大儿。这两天,直将她这儿媳撵的,咱们街坊邻居都能听见声响。”
她四散去看,旁观的街坊们立刻纷纷应是。
人们七嘴八舌补充:“不当人哦,简直恨不能打死这田大娘子了事。”
“田大娘子日常也勤勉,又孝顺又和善的,可怜啊……”
“不过说回来,真不是田大娘子给克的?”
“官府都说了,是他家大郎去过有邪气的地方,带了灾在身上,怎么就怪田大娘子了?”
“那也是她没看住男人……”
眼看着人们越议论越离谱了,而老妪马婆婆更是双眼涨红,又用仇恨的眼神去看她儿媳。
江琬就知道,要想凭借简单言语去化解马婆婆的心结只怕是难了。
他们今天救得了田大娘子和她家小儿一次,回头马婆婆再发难,他们却未必还能再救第二次第三次。
他们总不能现场打杀马婆婆吧?这不符合世情伦理。
江琬带着学生们下得玄明山,有心想要带他们在市井间救人疾苦,体会生字符的奥秘,却未料,第一次碰到的救治对象,就是这样的。
要怎么办呢?
江琬轻叹一声,道:“人心种魔,比魔更甚。”
说着,她上下打量一遍马婆婆,啧啧摇头:“可怜你这妇人,却是中了市井间,那等无知恶人的圈套了。你本该是享后福的命,可惜如今被你这连番恶举一冲,却是难咯。”
马婆婆终于收回钉在儿媳妇身上的视线,惊得“啊”一声。
第二百五十五章 我家先生乃是九天十地,古往今来,天下第一……
说起来,要怎么打破一个迷信到疯魔的人的偏见呢?
最简单的办法,那就是你比她的“迷信”更权威。
你要是直接告诉她,说她家大儿就是倒霉,偏注定了死在那一刻,跟她儿媳妇全无关系,那她肯定不搭理你。
因为她的绝望她的痛苦全都寄托在这上面了,你要打破,就是在挖她的心,她又怎么会愿意?
江琬于是这样跟马婆婆说:“我观相测命,你这孙儿本该是有大出息的。然而须知人身精微,都是先父母,后祖父母,你不停责打,消减了他母亲的福缘,只怕他的气运也要受牵连啊。”
马婆婆嘴唇哆嗦道:“什么话,这……这恶妇本就无福……”
江琬道:“她本来有福,但你是她婆婆,你若不许她有福,她有福也便成了无福。而她一旦无福,她的儿子,你的孙子自然也福缘被损。你孙子若是无福,往后没了大出息,到你晚年,他没有能力孝敬你,你又怎能有福?”
最后,她声音一冷:“你非但无福,还必有阴神来害你!”
这一通有福无福的,好险没把马婆婆绕晕了。
最后那一句,更是刺激得她周身一寒。
马婆婆晕晕乎乎地念叨了一通,好不容易捋清楚这个逻辑。
她身不能动,但眼珠子斜向自己的大儿媳妇,不肯信道:“这东西,克着我大儿,她还能有福?”
江琬嗤一声便笑了:“你不信我?房隽,告诉她,我是什么人?”
房隽:“啊……”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一时倒有些窃喜江琬居然点他的名。
他立时便挺直腰杆,微昂下巴,背负着双手踱步来到马婆婆面前,傲然道:“好叫你这妇人知晓,我家先生乃是九天十地,古往今来,天下第一位国子监符术科主课博士!”
说着,他又一躬身,对着北边皇宫的方向遥遥拱手道:“圣人亲封的,有官品,有印信。神目能观天,符法能通灵,我家先生的话,你居然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