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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他做的决断能不能令各方满意,可吵到这个地步,总该是有人要得意有人要失意的。
被永熙帝点名的几位负责官员出列领旨。其中,清平伯江承为羽林军左千牛将军,他也赫然在列。
一直患得患失,心中极度失衡的密贵妃这时再也忍不住,脱口道:“陛下,清平伯乃楚王妃之父,陛下却叫他做主调拨羽林军军士给各位王爷做亲随军队,如此,是否会有偏颇之嫌?”
眼看御座上的永熙帝不悦地挑眉,密贵妃眼中顿时聚起泪珠,泫然欲泣道:“陛下,非是臣妾不懂事,实在是此事关乎诸王安危,臣妾是齐王生母,也是其余诸王庶母,不得不多思量一些呀。尤其是……”
她伸手一指秦夙,泣声道:“陛下,您忘了楚王生而不祥了么?如今,楚王业已封王,又新娶王妃,可他脸上却仍覆面具。如此古怪孤僻,焉知今日天狼入关,不是因为楚王气运克我大周?”
密贵妃,她为了不让齐王跟秦夙一起去原州,居然开口说秦夙不祥!
此言一出,满殿目光尽皆转向秦夙。
秦夙静立在皇子列队中,气质冷肃,脸覆面具,可不就如密贵妃所言,只看形貌便仿佛不祥么?
这已经算得上是刀兵相见,密贵妃,这是再一次地,要致秦夙于死地了!
江琬顿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她双手垂在身侧,长袖遮挡手指,她的右手却掐指一动,同时在心中发动秘法:朱颜辞镜花辞树!
第三百一十六章 到底是谁“不祥”
江琬的秘术“朱颜辞镜花辞树”,是从大周皇宫朱镜殿前签到得来。
这个秘术狠得有些过分,在这之前,江琬甚至都没想过要用它。
但眼看密贵妃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秦夙,再想想这个带着如此深刻恶意的人还身居贵妃之位,常伴帝王身侧,她的危险性就毋庸置疑了。
这一刻,江琬暗下决心:不能让密贵妃再如此嚣张下去。
那就试试这个神奇的“朱颜辞镜花辞树”吧!
恢弘大气的宣政殿中,密贵妃昂首泣声,正指着秦夙说得声声恳切。
仿佛她就是全大周最忧国忧民的那个人,永熙帝如不处置秦夙,那简直就是在拿整个大周气运做消耗一般。
秦夙目中寒光微闪,垂在身侧的一只手也已经作势要动。
就在这个时候,正昂首泣声的密贵妃忽然眼一眨,莫名地,她觉得周身有些凉,不由得,她便停住了话语声。
而在众人的视线中,事情是这样变化的:
正口口声声说着秦夙不详的密贵妃,忽然间,娇艳的容颜上爬满了皱纹,乌黑的青丝变成了霜发。甚至,就连她丰盈有度的体态,也在瞬间变得干瘪佝偻。
这一切的变化委实太过突兀了,不但突兀,也还非常微妙,微妙得就好像“不详”的那个人不是秦夙,而根本就是密贵妃她自己一样!
她口称秦夙“不详”,然而此刻,忽然间容颜变老,青春逝去的却是她自己呀。
如果不是神秘的不详异兆在起作用,这世间又还有什么力量能够使得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下,毫无征兆,毫无声息地便青春消逝呢?
大约,便只有天意了吧。
这一刻,众臣心中不约而同地都有此一想。
甚至就连齐王,都不由得心生惶恐,怀疑是不是密贵妃言语太过,触了天怒。
毕竟,齐王心知肚明,自己等人在人后都悄悄干过些什么事。
这些事儿可没有一件是能搬到台面上来讲的,说一句倒行逆施也不为过,如果世上真有天谴的话,谴到密贵妃头上,不也很是顺理成章?
思及此,齐王立时心惊地后退一步。
同时,他的手指又不自觉地在身侧微微翘起,做出了兰花指的形状。
密贵妃犹然不觉,她眼中还蓄着泪水呢,越是恳切地对永熙帝说:“陛下,此事委实太过重大,为大周江山计,还请您……慎、重、啊……”
终究,由于她的声音也变老了,说到后来,她气息微弱下来,自己也终于察觉到了些许怪异。这一句话的最后几个字就被她说得断断续续,越是古怪。
密贵妃住了嘴,开始莫名心慌。
而御座上的永熙帝则瞪大了眼睛,却是根本无法回应密贵妃的任何言语。
他口唇微张,脸上的震惊表情已经完全不做掩盖了。
密贵妃:“……”
密贵妃住了口,没忍住偏头一扫身旁众人。
目光先扫过淑妃,原本与她离得极近的淑妃立时惊恐地后退一步。又扫过蜀王妃,蜀王妃也连忙跟在淑妃身边后退,韩王妃紧随其后,却是惊怯地将头低下。
再扫过江琬,江琬也面露震惊,并也随大流地后退一步。
至于其余众臣则更不必说,有些胆小的也低了头,更多的臣子们却只是瞠目看着密贵妃。那眼神,好像看的不是一个正常人,却似是在看怪物一般。
其中,杨太师震惊中有忧虑,有心痛。
已经隐有所觉的密贵妃至此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她的视线又慌忙移回来,却在自己的老对头淑妃脸上定住。
然后她看到了,她通过淑妃眼睛里反射的光影看到了——淑妃眼中,那立在殿堂内,一身贵妃华服,却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女人……那是,那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