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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我是死忠粉,起码还算理性,不掺和席总的任何工作。她们才是脑残粉呢。”
“ … …她们?”慕黎黎惊到,“我们”之外还有“她们” ,这是什么势力,到底有多少人?
“席总的粉丝团啊!有个专门的民间微信群,百十号人吧。你要不要加?假的话我帮你问问。”
“……”谢,她是纯路人,不粉。
“唐总较真起来很固执,我看席总也不一定能劝得动他。说到底,财务的专业权威在那里,席总毕竟是外行。”小苏说。
“财务的思路是现金为王,收回来一点是一点。老唐想的肯定是把出血的窟窿补上,不至于让股东赔个精光。
慕黎黎嗓音轻柔,帮着分析,“可紧要关头,纵然要壮士断腕,也不是胳膊啊、大腿啊,切得一个不剩。再下狠心,只剩空架子也是不行的。”
小苏眼中闪过一丝盲从:“你这观点,听起来十分有理。然而— —两边倒、两边不靠,不得罪不是没错,只怕也会被人当成墙头草吧… … ”
不是拍板的人,谁不是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呢。
小苏还挺聪明,慕黎黎笑起来,问:“劝不动会怎么样?老唐想说服董事会,那席总呢,在董事会上没有表决权吗?”
小苏哀叹一声:“按说是有,公司的原始股东有三位,二对一,席总可以说了算。这不,上周李总提出要拆伙,因为撤资的事董事会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慕黎黎在公开资料里查到过这位李总,李火亮,也是烽火集团的创始人之一。
据说三人并肩创业时是大学同学,李火亮和席烽还是一个宿舍上下铺的兄弟。
“另外那位股东呢,居中劝一劝,调停一下不行吗?”风雨飘摇之际,股东分崩离析是最致命的。
小苏干脆地答:“没法劝。”
“为什么?”
“原来的股东也退伙了,上个月刚换了新东家。”他大喘气的补充,“就是— —席总他爸。”
合着… …慕黎黎下午琢磨了半天,没费太大劲,便想明白了个中的巧合。
烽火对外号称是独立创业、白手起家的典型,标榜偏向年轻的文化和品牌。网络软文上说公司成立两三年时,遭受过一次重创,差点血本无归。但席烽拒绝了一切资本方的介入,声称要保持业务独立性和创始团队的话语权。
而席父是从事制造行业出身,曾经一次行业论坛上接受采访时,被记者问起和儿子的关系。席父的答案很明确,酒店业他不会涉足,重资产且没有协同效应,不是他的目标市场。
一直以来,烽火和席家的产业是泾渭分明的两条并行线。规模上,烽火对席家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几年过去,跨界合并完全没有必要。
那么,席父为什么同意入资呢?慕黎黎翻了一遍公司的档案柜,找到了那份签着席父大名的股权转手协议,日期正是她和席烽结婚的那一周。
最大的可能是,席烽和席父达成了某种默契,不得不支持他、给他以这种方式来输血了。
慕黎黎记起结婚那天,敬茶前席母在角落里对席烽说的话。
“不是你爸逼你,是我逼他。痴心父母古来多,你也体谅体谅我的苦心,古往今来,男人都要先成家后立业… … ”
当时她还纳闷,他有现成的事业了不说,席父眼看要退休的岁数,能打他还是骂他,逼得了他甘愿婚娶?
这下恍然大悟,源头在这儿啊。
这桩婚姻对席烽的好处,可比她多得多了。
怪不得五次见面后,她尚余耐心静观发展,他先一步提出了结婚的时限。
一想到这其中的因因果果,慕黎黎扼腕不已,看来还是要少了。
晚上,迟归的席烽回家。慕黎黎听见门响,无声无息地溜出卧室,尾随人进了厨房。
她的脚步很轻,在他没发现之前,理直气壮地堵在门口,出声“请愿” 。
“今天几号了?”自问自答,“哦,这么快月底了啊… … ”
慕黎黎和人说话,除非实在压不住脾气,从来心平气和。此刻她的音色清润,尤为让听者有如沐春风的错觉。
席烽从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冷水顺着喉咙沿路流到胃里,渗进骨头里的凉,是另一种痛快。
才合上冰箱门,一晃出现了慕黎黎的脸,“天天加班,这么忙啊?”
不着边际的嘘寒问暖,出现在同处一室、一天也说不了两句话的人身上,怪诞极了。
席烽进门时累到眼皮快睁不开,大脑麻木到接近停转,又是焦头烂额的一天。
她身姿楚楚的往那一站,让钻研了一晚上数据的他眼前豁然一亮。
会议室里一屋子男人和一屋子的烟雾缭绕,场景转换成夜晚时分婉约温柔的女人,提神的效果有一些— —但也有限。
他太累了,直接问:“有事?”
“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 … ”慕黎黎的尾音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带着点如泣如诉的哀怨。
席烽睨她一眼,“我不管,问人事。”
“人事才不管呢,再说人事和我们不在同一层,我也不认识。唉,进了公司,才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 … ”
席烽靠着流理台,静待她碎碎念的往下说。慕黎黎吸吸鼻子,“鼠目寸光,眼界狭窄,把事情想得太单纯了。现在看来,环境之多变、公司如今的情况之复杂,远远出乎我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