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孩子家家，还操心起我们大人的事了！”司妈妈有些好笑，扯了扯女儿的小耳朵，“不多挣一点，家里怎么富起来？”
    “妈，你看看你现在，三班倒，还要照顾家里，还每天早上早起给我做早饭，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会，你就低着头做那个零件，你自己说说你的脖子酸不酸？眼睛花不花？人累不累？铁打的人身体也承受不住啊。为了那五百来块，身体毁了，不值当！”司春风虽然回到了13岁，但她不是不懂父母劳累的小孩了。
    饭桌上久违的安静了下来。片刻过后，司爸爸叹了口气：“老婆啊，女儿说得对，怪我，我没本事，让你这么受累，但是女儿争气，不管孩子她以后还有没有稿费，但是，你真的不许这么拼了，你要长长久久地陪着我们，我们一家人长长久久地在一起，才是一家人！”
    哼，你也别想逃！司春风冷哼一声，炮火转向老司：“爸，你也是，别一个人跑得累死累活，为什么不去找个人和你两班倒开呢？你也别舍不得人家开你的车，你算算租金，咱们自己挣得虽然可能比自己开的少了点，但是人也健康很多！”
    司爸爸呵呵笑了两声，并没有听进去，他是男人，理应为这个家遮风挡雨！
    但经过司爸爸和司春风两个人两票对一票，司妈妈的兼职工作成功被否决了。还没等司妈妈收拾碗筷，司爸爸就抢先去刷锅，挤眉弄眼地示意着女儿趁热打铁带着她妈去把剩下的零件还了，不然司妈妈指不定在家偷偷做！
    司春风充分领会了司爸爸的精神，完全不顾司妈妈的挣扎，拖着她去退了押金。
    狭小的弄堂里，司妈妈牵着女儿热乎乎的小手，想想还是忍不住抱怨：“你们爷俩也真是的，我又不累，做着弄弄零件而已……家里的菜钱不就出来了……你们俩倒好，说风就是雨，立刻就去退了，人家肯定不开心，以后都不给我做了！”
    司春风嘿嘿一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司妈妈抬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女儿的小脑袋，这丫头，现在已经比自己高了。司妈妈没再说什么，听着女儿乱七八糟地哼着跑调的歌，内心深处却暖暖的。
    江州市的天越来越冷，等到快到了圣诞节，眼看着就要下起了雪来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姨妈差点没把我疼死……呜呜呜
    下章司女侠又要出场了！
    第十九章
    天越来越冷，有时候路面上都结了冰，司家和王家都不放心让两个小姑娘在这种天继续骑车上学。两家大人一合计，干脆由司爸爸和王爸爸一抵一天送两个孩子上学，放学两人坐公交车回来。本来王爸爸心中一直感谢司春风保护了自己家女儿，想要都是要自己送的，但司爸爸死活不同意，他们家不是爱占便宜的性格，就商量好轮流了。
    初中放学不定时，老师时不时拖堂，校门口停车也不方便，上学轮流送，放学就让两个小姐妹做公交回家了。
    冬天黑得早，才五点半，天已经黑了。两个人手挽手走向公交站台。
    王娇正叽叽喳喳地聊起了圣诞礼物：“这个周五就是圣诞节了，你有没有给我准备好礼物呀？我告诉你，我上周六可是去给你挑好了！”
    司春风还真把礼物这事忘了。她心虚地缩缩脑袋，转移话题：“什么？你给我挑的什么？快告诉我！”
    这个时代好像还没有平安果的说法，司春风隐隐记得是自己读大学时，平安果才流行起来。要不要趁机发笔大财呢？可是想想最近的功课……哎，还是算了！不过，班级里同学对自己照顾良多，现在手上零花钱也攒了不少，不如……
    她正胡思乱想着，公交车正缓缓驶来。王娇惊呼一声：“快跑！”错过这一班可就要在冷风里再等20分钟了！还好跑得快，两个人背着沉重的书包，气喘吁吁地赶上了车，庆幸地对视了一眼。
    大约是下班高峰，公交车黑压压的都是人，司春风和王娇背着乌龟壳子一样的大书包，收到了不少嫌弃的白眼。司春风坦然接受了这些目光，带着王娇东钻西挤，抢到了一根车后面的柱子，要是不找个柱子扶扶，一个急刹车带着书包飞出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两个人捡起了刚刚的话题。王娇藏不住小秘密：“你猜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司春风冷酷无情：“不猜了。”王娇急了：“你再猜猜嘛！再猜猜我就告诉你！”司春风心里偷笑，闹来闹去吊着王娇玩。周围的下班族看着说说笑笑的两个小姑娘，心里不禁感叹：青春真好啊！
    过了几站，车里陆陆续续下了不少人，黑压压的车厢一下子空了不少，车里的情景也终于能看清楚了。司春风赶紧张望一番有没有座位，这书包背着真是太重了！
    一扭头，司春风却看见一个年轻的小姐姐，正涨红着脸朝她们后车厢走来，站在了两人旁边。
    真好看！司春风心里暗暗赞叹。这么冷的天，小姐姐只穿着薄薄的短大衣，下面穿着短裙和光腿神器。这种打扮在十年后烂大街了，在十年前的街头倒是还不多见，时髦极了。司春风好久没见到后世的穿搭，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正是这多看几眼，叫司春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小姐姐走过来了没多久，一个形容猥琐的中年眼镜男也跟了过来。明明车厢里已经不挤了，却偏偏贴在了小姐姐的身后。
    小姐姐似乎是不敢回头，只用求救的目光扫向两边，眼里含泪。下班族们都很累，大家都低着头，车厢里只有外头照进来的路灯，一时间竟然没人发现。小姐姐默默往旁边走了走，那男的竟然又厚着脸皮贴了上去。小姐姐几次张了张嘴，又没发出什么声音，只是司春风分明看见她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下一站还有挺久。
    喵喵个腿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妹都不可忍！司春风不动声色地按了按王娇的手，示意她拉着杆子别动，又掏出自己的手机塞进了她手里，低声嘱咐了一句。然后就自己走了过去，强行挤开中年男，贴在了小姐姐旁边，假装天真地问：“姐姐姐姐，你的衣服好好看，你在哪里买的啊？”
    小姐姐如释重负，不管这个妹妹是发现了过来解围，还是误打误撞，总归解决了她当下的困境，她心里一松，悄悄擦了擦眼泪，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小妹妹，姐姐这个是……”
    中年男被一个丫头片子坏了好事，心中自是不悦，他看了一眼这个丫头——虽然年纪小穿得土，但是也胜在年纪小啊！不施粉黛的脸蛋光洁饱满，圆圆的大眼睛很是灵动，不如……
    中年男头已经昏了，竟然又挤了过来，想贴在二人身后。
    小姐姐脸色一变，勉强维持住笑容：“妹妹，你同学在招手叫你了，你走吧……”
    司春风冷了脸。她回头冷冷地瞪了眼中年男——这一瞪不但没有任何威慑作用，反叫他更兴奋了，他似乎笃定了两个女孩子不敢说出来，肆无忌惮地又贴了贴。
    草。司春风环视了一下，没找到拖把，深感遗憾。随后，她活动了一下肩膀，把沉重的书包脱了下来，右手拎住，抡圆——
    力拔山兮气盖世！姑奶奶锤死你兮看你死不死！
    “啊！”中年男突然间被二十斤的书包一砸，一阵剧痛，惨叫一声摔坐在了过道上，竟摔出了好远。
    这一声吸引了所有的乘客的注意力。司机不明所以，还在提醒乘客：“怎么回事啊？都坐坐好啊！很危险的！”
    中年男火死了，他从地上跳起来，指着司春风鼻子破口大骂：“找死啊你小兔崽子！莫名其妙！你有病啊！”说着，大手就要往司春风脸上扇去。
    司春风哪能傻站着被打，她灵巧地一躲，中年男拍在了杆子上，自己痛得直甩手。
    “我莫名其妙？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吧？抡你一书包算便宜你了……”司春风正想开个嘴炮拉一波乘客保护自己，公交车刚好到站。
    令司春风没想到的是，小姐姐只回头看了一眼，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随着几个下车的人一起走了。王娇急了：“哎别走别走……”喊了几声，也没拉住她。
    司春风微微有些失落。
    门合上汽车继续行驶。被打断的事情继续。大约是看小姐姐走了，中年男的气焰更加嚣张了，他高声喊着：“大家看见了啊！是她先无缘无故打我的！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今天老子就替你爸妈教育教育你！”
    “行了行了，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也有那看不下去的老年人，出来拉了几句。
    司春风冷冷看了他一眼，走到王娇身边拿回了手机，在他面前挥了一下：“我都录下来了，你猜猜警察看了抓谁？”
    中年男脸色大变，一时间满身冷汗，他是有正经工作的，他可不想一夜之间名声尽毁！今天真是没想到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里翻船了！他伸手就要去抢司春风手中的手机。司春风把手机往衣服口袋里一揣，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一个闪躲从男人旁边溜走，冲到司机面前：“司机叔叔！我们去警察局！这个男的他猥亵车上的女同志！”
    司机一愣，他下意识地为了行车安全靠边停了车，打开了车门。司春风大喊：“大家拦住他！他是变态！”但是乘客们都没反应过来，好容易有两个起身，却没中年男动作快，眼看着他趁机下车跑掉了。
    司机还在迷糊：“什么wei xie ？”他学历不高，初中毕业，还没懂司春风说的哪两个字。
    司春风心里一阵懊憾，怪自己，掉什么书袋：“就是性骚扰！就是他偷偷摸女孩子！”司机这才恍然大悟，复杂地看了眼司春风。
    司春风才不管他们心里想什么呢，她郑重地和司机再三强调：“司机叔叔，你一定要告诉你们领导，看能不能调车上的监控，把这个人举报给警察叔叔啊。”
    司机点了点头。
    司春风垂头丧气地回到了王娇的身边，只见王娇气得满脸通红：“她怎么能这样呢？我们明明是为了帮她才……她倒好先跑了！”
    司春风拉了拉王娇的手，多活了十多年的她自然比好友更平静：“别生气了。如果你事先知道她会这样，你还会帮她吗？还是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
    王娇脱口而出：“我才不会！好吧，我看到了应该还是会想帮她……”
    司春风笑了：“那就是了。不是每个女孩子都有勇气站出来指证这种事，你不要生气了，姐姐或许因为她以前一些不好的经历没有办法有勇气站出来。但是我们自己做到了问心无愧，就够了。”
    王娇怔怔地看着昏暗灯光下司春风坚定的脸：是啊，春风一向都是这样的，要不然也不会来救自己……
    “哎，我们手机里视频要不要交给警察叔叔？”王娇突然想起来了。
    听到这话，司春风遗憾地摇了摇头，打开手机：“你看这视频，根本看不清。我的手机不算太好，这个光线根本拍不出的，我就是为了吓吓他。不过司机的车内监控可能会好点。”
    “你真聪明！不愧是我们第一的脑瓜子！”王娇吹起了彩虹屁。
    小姐姐刚下车就后悔了，回头追了好一阵子车，可哪里还跑得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公交车开走……她一边走一边哭，是的，她受够了，每次她说出来，只会有人指责她的穿着，指责她不穿得厚一些土一些……但她怎么能就把一个孩子留在那种境地呢！那孩子分明就是看出来了主动来帮她的！结果她却是这么一个卑劣的大人！她好后悔啊！
    作者有话说：
    今天去做了核酸，排队好冷……
    话说好多年前有一次我初中坐公交，没抓好一个刹车差点飞出去，一个哥哥眼疾手快抓住我的书包拉手把我硬生生拔了回来……当时觉得他真帅！
    第二十章
    司春风和王娇都没有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眼面前，大家都在热热闹闹准备过圣诞呢！学校老师们也默认了孩子们的欣喜，并没有打压学生们的私下活动。
    这个时候还没有流行过平安夜，学生们嘻嘻哈哈地等着圣诞节的到来。班级里几个心灵手巧的文娱委员挂上了许多装饰，还商量着晚上留下来再画个黑板。司春风不用留下来，她笨手笨脚，不帮倒忙就好了，只是心底里对第二天也生出了不少期待。
    平安夜这一晚，王娇和司春风照常坐上了学校的公交车，不同的是，王娇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跟着他们上车的人——李岳泽。
    王娇激动地捅了捅司春风：“春风你看！是李岳泽！他怎么和我们一辆公交车啊？”司春风顺着王娇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人群中依旧闪亮的小帅哥。司春风不太感兴趣：“不知道，以前也没见过他，也许是他今天有事做我们这个方向吧。”
    还没等司春风收回目光，李岳泽的就转了转头，与司春风对视了。车厢里灯光昏暗，司春风莫名心虚地闪躲了一下，又感觉不太礼貌，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李岳泽看到了校园里经常形影不离的二人组，倒是好久没有打招呼了。他冲着司春风点点头，心里有些犹豫要不要走过去聊聊天。
    司春风电光火石间被美色冲昏了头，一个开心，也举起爪子挥了挥，打了个招呼。
    迟疑了一下，李岳泽还是挤过人群走了过来，他的书包扁扁的，不像二人又大又重。王娇把司春风的腰快戳烂了——“春风，他走过来了！他来了他来了！”
    “这么巧，你们也坐这辆车？”李岳泽低下头，看着两个小女生的小动作。
    “啊，对。”司春风刚把腰间的手按下去，“你怎么也坐这辆？我们之前没看见过你。”李岳泽笑了笑：“今天不是圣诞夜么，爷爷奶奶叫我去他们那吃个晚饭，我连训练都没参加。”
    打开了话匣子，司春风本就是善谈的人。两个人随意地聊了聊学校里的学习，又聊了聊圣诞节各班的活动，气氛还挺和谐。
    王娇的大眼睛在两人之间滴溜溜的转动，虽然她也说了几句话，但是她总觉得自己根本没融入进两人的氛围，，看起来，这两人好像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挺熟悉的？等李岳泽走了，自己要好好盘问这个坏女人！
    车开了一站又一站，但李岳泽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
    “你爷爷奶奶家还挺远啊？”王娇看着下一站司春风就要走了，心里还有些忐忑，等下她就要和李岳泽校草独处了哎！这不紧张死！
    “嗯，我在青城站下，你们呢？”李岳泽抬头看了看车站，心里估算了一下还有多久，他有些饿了。
    “那你比我们下得都早，我马上就要下啦！拜拜！”司春风冲王娇挤了挤眼睛：小样，你开心吗？
    我不开心！王娇试图用自己的眼神回应，却也没拦住好友快乐下车的脚步。
    “明天见！”隔着站台，司春风挥了挥手，朝巷子里走去。
    “明天……”王娇没精打采地举起手，随着车缓缓开动，没精打采地回应了一下。“等一下！”王娇突兀地跑到了下车的地方，脸紧紧地贴在玻璃上，然后拼命地拍起了门：“等一下！等一下！司机！司机停车！停车！”
    李岳泽被吓了一跳，他赶紧大步走了过去：“怎么了？”
    王娇急得都冒出了哭腔：“停车！停车！”看见李岳泽走来，王娇猛得抓住了李岳泽：“我看见了！那个公交色狼！他跟着春风下了车！春风打过他他肯定要报复！救救春风！春风有危险！”李岳泽脸色顿时严肃起来，他伸手拍起了门：“师傅，开下门，师傅！”
    司机一个急刹踩住了车，骂骂咧咧地打开了车门：“有病吧？刚刚下车你们不下，现在随便下我不要被罚的啊……”
    没管上司机的谩骂，二人赶紧下了车。李岳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哪个方向？”王娇心怦怦直跳：“那个巷子，我每天看见春风走进去的！”
    “我先跑，你打司春风电话！”李岳泽简单交代了一句，书包一甩飞快地消失在了小巷里。
    司春风照常走进了巷子里。她住的地方是个城中村，路灯装得稀稀拉拉，有的地方有，有的地方没有，因此到了黑暗的地方，她走的格外仔细，生怕踩到了什么脏泥坑。
    冬天的夜晚，很少有人出来走动，小巷里格外寂静。只是今天身后好似还有一道脚步声。司春风没放在心上，大约是哪个和自己一样回家的租户吧。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到一个黑暗的角落，突然从背后伸出了一只手，把司春风狠狠地甩到了墙上！
    司春风一下子有点懵了，饶是有大书包做缓冲，还是疼得龇牙咧嘴，没等她说出话来，一个男人的大手就狠狠地掐住了她脖子：“草，不是很嚣张吗？不是很能说吗？你他妈的总归落老子手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