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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镇定的当属周显,他不是冷静,只是凭着那股纵然身死也要维护皇家脸面的信念在苦苦支撑着,双瞳骇地缩成极细的一点,嘴巴大张竭力从虚幻的高空中艰难汲取着氧/依一y?华/气,身体不住往椅子后面缩,双手将龙椅两侧的扶手捏得快要碎掉。
最小的四皇子早已忘了自己嘴硬的豪言壮语,像是有某种力量驱使着一般,身体不由自主地殿内滚来滚去,哭得满脸鼻涕眼泪,哑着嗓子不停尖叫大喊:“救救我,快放我下去,我不玩了!快放我下去!”
不过三分钟多,等到机器终于停下时,殿内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人了。
周显双眼发直地看着倒了一地的众臣们,有晕过去的,有挣扎着起身的,有腿软地站不起来在地上胡乱扑腾的。
咦,那人官服下摆处的水迹是怎么回事,还在那个部位......惊魂未定之余,他又在心里嘲笑竟会有人被吓得尿裤子,这么大点胆子,真是不堪用,再看看自己,至今还在椅子上好端端坐着,满场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
“众卿可有大碍?”他听到自己抖得几乎不成调的粗粝声音问道。
底下已经没几个有力气回答了。
“呕——”这是最早说这是小孩子玩意那个年轻文官,在经历这么一场从心到身的摧残后,他终于没忍住,将半个时辰前吃进肚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第70章
吐了的不止这一个,只要是有人的地方,随处可闻“呕——”声不断,满大街都是瘫倒在地起不了身的人。
没几个人再敢说这是小孩子的玩意,一回过神来,他们纷纷关了这项功能,任凭钟荧怎么哄骗,也坚决不肯继续玩下去了,只是敬服不已地看着两人从早玩到天黑。
钟娘子看着娇娇弱弱的,谁想竟这么勇猛,那个车轨放置在半空九曲十八弯拧得跟麻花一样的长长的车子,他们这些屏幕之外的人,光是看着就眼晕,尤其是从最高点俯冲而下时,就像自己也跟着跳下去了似的,心脏紧张地“砰砰”乱跳个不停,双腿都跟着发软,偏偏钟娘子和一起那姑娘就像没事人一样,两人下来休息了一阵,又上去坐了一遍,看他们两眼发光的兴奋模样,显然再坐个十遍八遍也是没问题的。
北宸殿内,宫人收拾了满地的狼藉,不管是方才吐了的,尿裤子的,抱着柱子哭爹喊娘的,还是在地上模拟车轱辘表演的,这会全部回到自己位置上安坐了下来。
安置在座位上的只是一具具没有灵魂的空壳,众臣们不是掩面低泣,就是无精打采垂头不语,亦或是双目无神一脸惨白,殿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因为太丢脸了,他们没有任何颜面去面对君主和同僚们了。
周显大发慈悲地赶紧散了宴,到了这地步,已经没人还有心情继续宴饮,他摸了摸自己汗透了的里衣,急匆匆回了寝殿。
皇帝走了,百官们也可以撤了,他们闷不吭声大踏步地向宫门走去,步伐快得要跑起来的样子,就像后面有狗在追似的,看得沿途的侍卫和宫人纳闷不已。
第二日上朝时,周显看着多达十几封的告假折子满头黑线。
...
时至四月底,朝廷在教育方面做了些比较大的改动,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在各地官学中增设数学一科,并在科举考试中将这门学科加了进去,一是作为每个应试学子的必修课,不要求学得多精通,至少要学会加减乘除运算及简单的求体积面积等小学生题目,另一项就要复杂得多,相当于武举,学子们可将数学作为主考科目,难度上要比其他学子们考的提高许多,相应的,经义策论诗赋等的要求就会降低,有了现代高中分文理科的雏形了。
有人欢欣雀跃,就有人破口大骂。
各地官学门口簇拥着无数学子以示对这项政策的不满,尤其是两年后参加下一场考试的学子们,听闻这个消息,大多惨白着一张脸魂不守舍,甚至有人当场晕了过去。
他们学了几十年,临到头了却突然加考一科以前从没接触过的学科,这不是逼着他们放弃考试吗?
然而不管他们哭也好闹也好,政令如铁,只能服从,各地府衙抓了几个带头的,剥夺了他们这辈子考学的资格后,学习们再也没有那份勇气跟官府对着干。
既然无法让皇帝收回成命,那就只能学着看看了,噩耗中唯一的好消息是,距离下次科举还有两年,还有时间去学,而且也明确给出了考试的范围,只是最基本的一些运算,应该不难吧。
林毓秀带着丫鬟坐在某茶楼二楼包厢里,两人远远看着官学门口哭声大作的场景,都觉得这样的景象,莫名滑稽。
秋月憋着嘴面露不屑:“小姐,陛下不是说了考题很简单吗,这些学子哭什么呢,难道他们连简单的题也学不会?”
林毓秀捧着茶杯笑吟吟地看向那里,道:“是很简单,至少那些内容,我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
“小姐您十岁就会的东西,他们这么大人了都不会,还有脸吵闹。”秋月极其自然地拍着马匹,“那岂不是说,小姐您比他们都聪明?您要是个男儿的话,还有那些笨蛋什么事。”
林毓秀怔了怔,随后低低叹了口气,道:“各有所长,不能这么比较。”
与此同时,各地官学私学中开始招收数学老师,跟着直播学是别指望了,起初最简单的他们还能听得懂,现在已经完全跟不上进度了,每节课就跟听天书似的,什么抛物线对称轴,什么内角和弦切角,比让他们做一片文章可要难太多了,至少文章里每个字他们都认识,组合在一起也认识,数学课上则是除了各种符号外的每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完全不知道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