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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弦顿了顿,又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心里如揪着一般疼。
“宛儿,你跟我走,”江弦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急声道,“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江南,大理寺的人将至,要来抓裴渡。他今后不再是那个权倾天下的掌印,而是一个阶下囚!宛儿,你跟着他成为他的家眷,会受到牵连。搞不好,你要死!”
容宛瞳仁倏然缩了缩:“你、你说什么?什么大理寺?为什么要抓裴渡?”
江弦话也说不清楚,口齿不清道:“虽然已经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江南,但大理寺人马多,速度慢些,我走在前头,就是提前为你通风报信。宛儿,我是真的不想让你死。他们很快就要来了,很快就要进城了!”
容宛惊愕得连手都忘记抽了出来。她后退一步,不住地颤抖着:“你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
江弦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你不知道吗?十几年前京城沈家大案,沈家最小的儿子逃了出来,就是裴渡。现在案子被翻了出来,陛下大怒,要将裴渡抓到大理寺。我没让陛下放信鸽,就是想赶在他们前面给你通风报信把你给救出来。你现在和裴渡和离跟着我走,就能活!宛儿,听话!”
容宛惊诧地摇了摇头。
随即她又后退一步,将自己的手一寸一寸地、从江弦的手里抽出来。
他眸子里尽是慌乱:“宛儿,你不会要跟着他走罢?你会死的!大理寺这次出动的人马多,还有兵力,四面八方都围住了这座城,他在劫难逃!”
容宛深吸了一口气,又往后退了一步。
“江弦,你听好,”容宛颤抖地说,“我不会跟着你走的,永远也不会的。”
她和裴渡,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说罢,她抓住了江弦的领子:“话再说清楚一点,来了多少人,又在什么地方?”
江弦急如火上浇油:“宛儿,我求求你了,跟我走罢!我跪下来求你了,你真的会死的!看不得你死,真的……”
说到最后,他的话音里有些哽咽。
“你是看不得我死,”容宛轻声说,“我也看不得他死。如你所见,我爱上他了。”
江弦怔了怔。
她居然真的喜欢上那个太监了,她不顾一切,不顾自己的声誉和性命,去喜欢一个太监!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你会后悔的,谁也救不了你。”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用轻功跳下了窗。
—
容宛急急地下楼,看见裴渡不紧不慢地坐在楼下,恰着一口茶。
他像是什么都预料到了。
气氛很凝固,所有人都立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说。
来顺低声在他耳边道:“掌印,咱们怎么办?”
容宛的心“噗通噗通”地跳着,像是要跳出喉咙眼来。
提督府现在可能已经被抄了,没发现容宛,就知道裴渡应该是带了容宛去江南。
他们既然要抓裴渡,估计容宛也得遭殃。
裴渡眸光晦暗不明,他走上前来,将那封容宛之前写好的和离书拿了出来,在和离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容宛睁大眼看着他。
“今后,你与本督不再是夫妻,”裴渡淡声说,“你离本督越远越好。”
容宛猜到了,他知道有人要来抓他。
所以急着要和容宛撇清关系,如果容宛与他已经和离,不再是裴家的人,她就不会遭殃。
她喉头哽了哽,去抓那封和离书,那封和离书却被裴渡高高举起,怎么也抓不到。
她哭道:“为什么?”
“本督不喜欢你了,”裴渡态度强硬,“今后离本督越远越好!”
她不想这样……
裴渡这个傻子。
“方才江弦来过了,他报了信,我知道有人要来抓你,”容宛哽咽着说,“你别把我当傻子。”
“和离书已经签了,”裴渡的声音越来越冷,让她语无伦次地说不出话来,“本督说了,离本督越远越好。今后你不再是我裴渡的人——”
他顿了顿,冷声道:“一辈子都不是。”
这句话让容宛心里如同被扎了无数根银针这样难受。
在众目睽睽之下,容宛抓住了他的手腕。
“掌印,你听好,”她紧紧抓住裴渡的手腕,恶狠狠地说,“你进去了,我也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你等着,我……”
我会变得很强大,足以来保护你。
裴渡听她这句话,不禁愣了。
他淡声说:“本督这么腌臜的人,不值得你来付出生命。”
他怎么配拉她一起沉沦?他怎么配让她涉险?又怎么配得到她的喜欢?
下一秒,只听容宛轻轻地说:“那就一起沉沦吧。”
黑到彻底,去和他坠入无间地狱,沾染上鲜血和淤泥也在所不辞。
反,她要反。
这皇帝爱要谁要,这腐朽的王朝不要也罢!
她要变成和裴渡一样的人,去野心勃勃地踏上那个最高的位置,才不会被人踩被人欺。
既然如此,就反了吧。要了皇帝这颗头,将他悬在城门之上。
她不再去当一只软绵的小白兔,她要变成一头狼。
裴渡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怔了怔,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