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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交代完那天晚上在哪里,洗清嫌疑,不就没事了吗?作为头号嫌疑犯,你不思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反倒摆出一副“我什么都不说”的嘴脸,这是闹哪样啊!大姐,你有没有弄清楚,周若敏很可能是被魔族潜伏进来的探子所杀,这件事牵扯太大,很可能是仙魔大战的前奏,你一个人的事情?你一个人担得起吗?你来了这样一出,说你不是魔界的卧底,谁信啊!
光凭这一句话,曲宁萱已经将碧染划归到“不知好歹”那一类了,估计这姑娘就是拿捏着仙界中人不准动用私刑,一切都要公事公办,才敢这样拖延时间吧?要使换在魔界,管你什么嫌疑人,有多少杀多少,就算不杀,什么阴毒的审讯法子一出,也足以让铁铮铮的汉子崩溃,哪会这么乱七八糟?不过,换句话说,这种无赖招数也就碧染能使,毕竟仙法对魔子不起作用,否则一个仙法让你说真话,什么事也搞定了。
大略明白碧染什么性情,曲宁萱也不愿和她磨叽,所以她下一句话就是:“我相信静儿的眼光,也相信你的人品,让我猜猜,你明明无辜,却为什么不肯说出事发当晚,自己在哪里的原因吧。”
碧染抬起头,带了点惊讶地看着曲宁萱,曲宁萱轻轻一笑,说出来的话却让碧染呼吸不得:“三大上仙,哪位是你的情郎?”“你胡说!”碧染仿佛被针扎了一般,高声嚷嚷,却翻来覆去只会说几个字“胡说!”
曲宁萱不急不缓,继续抽丝剥茧:“疏陵上仙性情冷漠,不滞于物,又长久闭关,自然不可能与你私会;慕祈上仙事务繁多,虽为府学山长,却鲜少出现在此,何况他素来以天界为重,自然不可能放任自己与魔子关系太过亲密。唯有昭华上仙生性轻佻风流,不喜被规矩所约束,何况他前段时间来过府学。至于你为什么不说,倒也简单,半月之前,昭华上仙若有所悟,开始闭关修行,没有千八百年根本不可能出来,就算你说出真相,也不可能有人找昭华上仙验证。再说了,昭华上仙红颜知己满天下,你若说出自己与他夜间相会……”碧染愣愣地望着曲宁萱,明明依旧是那张让她见了就目眩神迷的容颜,明明依旧是温柔优雅的神情,明明依旧是这般淡然自若的语调,却让她全身发冷,仿佛见到了最可怕的魔鬼。
“你想怎么样?”碧染打断曲宁萱的话,情绪异常激动,声音也极为高昂“你都已经猜到了,我还能说什么,还能辩解什么?”曲宁萱轻轻摇头,叹道:“我不想怎么样,只是觉得你的性格有一点问题,比如这件事情,从始至终,你就只想到了自己,不是么?”
碧染的自私是深深隐藏在骨子里的,谁都没有发现,包括碧染自己,却瞒不住已经猜到前因后果的曲宁萱。可曲宁萱这句话未免说得太直白,太犀利,太不加掩饰,将碧染心中的伤疤“嘶”一下撕开不说,还让她有了一种冤枉的无力感。
是以,碧染沉默了很久,才用一种认命般的口气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已经够不讨人喜欢了,不在乎多一点流言蜚语。”
“我并不是想要污蔑你,也不是来教训你。”曲宁萱忍住想扇碧染两耳光的冲动,平心静气地说:“我只想请你无论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先想想这件事可能造成的后果,想想别的人会不会被牵连,别用那么灰暗的眼光来看待世界和世人。比如这次,你由于一个人的私心,耽误了大家探查的进度,凶手能杀周若敏一个,就能杀第二个,倘若在你被关的时候,第二个受害人出现,你于心何忍?”
说到这里,曲宁萱沉默了片刻,放缓缓道:“另外,你有一群极好的朋友,真应该好好珍惜。等到了魔界之后,你就会明白,拥有这样不计代价,倾力相助于你的朋友,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不仅魔界,就连她所在的修真界不也是如此么?冷漠自私,为了一件宝物,可以随意将熟识之人杀害,想要找到兰静这样的好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曲宁萱一直不着痕迹地打量碧染,却到底失望了。
对碧染来说,自私已经成了浸透她血脉与灵魂的品质,灰暗且厌世的生活态度就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对仙界的厌恶与排斥,也成了她的惯性思维。遇到事情,她只会想着自己,就连好心好意劝诫她,在她眼里,也是歧视她魔子身份,一团假惺惺,所以,碧染从没想过,或者刻意不去想,当所有人将目光聚集到她这里的时候,真正的凶手会不会继续作恶,又会害死谁。大概对她来说,这是不必要的事情吧?
反正她熟人就那么几个,死得不是他们就行,更有甚者,死得不是自己就好,至于其他人,谁管呢?
对这种性格的养成,曲宁萱很能理解,毕竟整个仙界几乎多对她抱着不友好的态度,她遇事自然要为自己多想想,久而久之就变成这样。
说句公道话,这世上又有谁不自私呢?自私,本就是人的本性,区别只在于程度的多少罢了。曲宁萱不会以高高在上的态度指责碧染的心态不好,她只是将利害关系摆明,希望碧染以后遇事多想想,毕竟她是兰静珍视的朋友,只要有一线期望,曲宁萱都想将她碧染板好一点点。
对此,曲宁萱只能轻轻摇头,她到底还是没那么大的本事,就凭几句话就将碧染的心思改变。或许几位仙君说得对,仙魔永远无法相容,这是天地注定的法则,对魔子来说,仙界只是一个落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