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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下子又是喜悦又是尴尬。
愣了几息后,寻月棠抱赧转身,“我这次是真的回了。”
谢沣仍扒着门缝,见人关了房门方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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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寻月棠与阿双日始时便起了身,不几久,陈婶子和柳明宗也到了店,饺子是今日特供,需得备下好些,便得提早准备。
冬日的凉州肃冷更甚关内许多,泼水成冰、呵气成雾,早起实在不是什么好活计。
寻月棠和阿双早已开始日日烧热水洗漱,进了厨房还又多点了几个炉子。
陈婶子自幼生活在凉州,较寻月棠她们更抗冻些,见她二人着了厚厚的袄子还冷得打哆嗦,便心疼道:“月棠你就是太过勤勉了些,咱们店里又不供应朝食,整个上午大把时间可以包饺子,如何非要起早受这个罪。”
“上午还要准备其他菜肉,”寻月棠道,“早起三光、晚起三慌呢婶子,多备下些,咱们吃得就更痛快些,若卖不完也可以送与友邻。”
当然,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她没说——今日约了三哥吃朝食,自然是要现在就备下了。
陈婶子知道自己说不过她,只能附和:“也对也对。”
自己东家年纪不大,意志却坚,肯下力肯吃苦,店里的生意如今是蒸蒸日上,她们几人都跟着沾光,月银已涨了二次,估摸着拐过年就要再招人。
“婶子,您去煮些菜汁出来吧。”
陈婶子搞不清楚包饺子要煮菜汁做什么,但还是照做,阿双得了令已在灶头烧上了火,柳明宗虽是书生,力气却也不小,此刻正抄着两把菜刀哐哐剁肉馅。
寻月棠今日准备做两种馅儿的饺子在店里卖,一样是白菜猪肉、一样是猪肉大葱。为了区分样式,一个便包做翡翠白菜型饺子,图个“百财”之意,另一个便包金鱼型,讨个“年年有余”的彩头。
在前世,喜欢吃饺子的北方家庭里,最受人喜爱的馅儿本还有个三鲜与韭菜猪肉,但是三鲜里头虾皮难买,韭菜在凉州又贵,若是自家吃,包这几样馅儿自然没问题,但是放店里卖就还是算了,便如她也不会用羊肉馅儿一样——
店门打开图的就是盈利,自然是要在花活上下功夫、于原料处节成本,赚得越多才越好。
凉州人士也是知晓有吃饺子的习俗的,但不同于关内,饺子在这里仍属于比较奢侈、讲究的吃食,仅几个大的酒楼里有卖,可口感和样式都一般,也只有富贵人家吃得。
寻月棠今日便就想着能让饺子稍微“亲民”一些,也算一个大胆尝试。若是试水成功,那过年期间便可以再推出一次。
她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今日的“销售模式”,一边准备和面,将备好的面粉下了四分之三,余下一份撂一旁备用。
软面饺子硬面汤,饺子皮既要劲道不破、又要容易擀薄,那得使温水和面,里面稍稍加一点盐。若是自己在家吃,寻月棠还会比较习惯磕个鸡蛋进去,但是拿出去卖就还是算了,控制成本这个词当真是牢牢地刻在了她脑子里。
和完了这些原色的面,还得醒发一会儿,盖上湿布放灶边上去。
这时候青菜也煮好了,用个大笊篱捞出来,沥一沥水,剁碎了用纱布挤压,小半盆绿莹莹的菜水便得了。稍晾凉些后,寻月棠用这些菜水和了一小块面出来。
白菜叶是陈婶子切的,寻月棠特意嘱咐她莫要用盐杀水,直接使油拌了,一样可以不出水;方才柳明宗剁肉馅的时候也是加着葱姜、八角和花椒泡成的水剁的,如今也可拿来用。、
虽然陈婶子母子是寻月棠花钱请来的帮工,双方各取所需以达双赢局面,但寻月棠许多时候都非常感恩——都是花钱请人不错,但是人与人又不一样,有人拿了钱也会躲懒,事儿不是不做,但坚决不会抢着做,更不会多做,拨一拨才转一转,实在糟心。
在登州府时,厨房经常会请帮工,她见了太多这样的人,就更觉陈婶子他们难能可贵,就比如此刻,柳明宗作为店里请来的账房先生,本身又是要抓紧准备科考的人,本可以不来厨房帮忙的,但人家不光来了,不光一句怨言也无,还做得极好、极利落。
都说是两好换一好,陈婶子如何不感激寻月棠呢,性子好、还大方,不忙的时候让明宗去后院关门读书,给的工钱还比坊间高了不少,母子俩干得就更有劲。
这大约,就是和气生财了,寻月棠这爿小店如今生意日益红火,与这离不开。
拌馅儿其实并不是多难的活儿,但难在把握调味。北方的厨娘子经营半生,大都有个眼里出贼的本事,一盆肉馅儿放多少盐、搁多少酱油,打眼一看便有数了,手上也如同带了杆秤。
寻月棠钻研厨艺也有百余年,自然也有这本事。
陈婶子在一旁看着寻月棠调馅,只觉东家动作极流利迅速,看得人眼花缭乱,她本还存了点偷师的心思,却到底没看清楚,“东家,你这都是放了些啥呀?”
“无甚稀奇的,”寻月棠直言,“酱油调味增色、黄酒去腥、盐调味、白糖提鲜、麻油提香,再打几个鸡子进去。”
陈婶子听闻,对着灶台旁的调味瓶罐挨个记,又问:“这各样调料都加多少呢?”
寻月棠笑笑,“这倒没有细算过,好像瞧过去就晓得搁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