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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占卜结果还是因着她自身来处,若知道前路坎坷所在何处,小心避开就是了。
只是不知寻姑娘能否接受这样的说辞。
完全出乎他意料,寻月棠马上就接受了这个说法,甚至展颜笑开,“先生如此说,大抵是不会错的,只是您这样熟练,倒让月棠以为,我们乃是一类人了。”
她这话说得含糊,郑从拙听罢,却感觉有理,便淡淡回道:“大概,真的是一类人罢。”
听完这句,寻月棠咬了咬牙,暗道一声“拼了”——
“那,恕月棠冒犯,先生如何要弃幽州而投凉州?如何要背弃旧主?”
她此前想了半天,按照相关书籍里所写,这个郑先生,比起穿越和穿书,更像重生。
因为穿书后的人大多要躲剧情,便如自己这样,但重生后却是要参与剧情,修正前世错误、复仇虐渣。
她简直无比懊悔自己弃文太早,没有将番外看完,若是看了,兴许就不用在这直接发问了。
这样做风险其实很大:若郑从拙是细作,那问完这些后,会不会被他蓄意报复?会不会暴露行踪,被贺峤盯上?
可自己被贺峤盯上,身在凉州还有三哥相护,若三哥被拉入了局里,那才真是时时处处的危险。
所以,她愿意用这个不高明的法子,赌上一把。
郑从拙听罢这话,心下一震——
前世之事,她如何得知?难不成她也是重生的?可是不对啊,上一世谢将军身边,并没有这个人啊!
震惊神色一息即逝,郑从拙笑了起来,似是听得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知姑娘从何得知这些事?”
寻月棠见他这样反应,辨不得真伪,只是脸色非常诚恳地抛出了自己早早准备好的瞎话:“这事已有好久了,自登州遇见三哥与先生后,月棠便总做一个奇怪的梦,每每夜不成寐。”
说着她指指自己的眼眶,“便如今日这般。我梦见三哥在幽州战死,城墙之上发布号令之人唤贺峤,其身侧就站着先生你。老一辈人曾说过,醒来仍能清楚记得的梦,大都是曾真实发生过的。
月棠无甚见识,自是信了,心里存疑好久,所以今日才会冒犯先生。但这事我并未同旁人讲过,连三哥也没有,请先生放心。”
若是这样说来,郑从拙稍稍松了口气,“大约我是真的做过不容宽宥之事,亦常做噩梦。姑娘梦中场景,我也曾见过的,但却觉得那并不是自己。
至于姑娘所问,如何背弃旧主,恕从拙不知,旧主是何人也;既无旧主,自也无弃幽州之说,从拙身上这点本事,大概会于战事有用,又兼之对将军无比崇敬,故来凉州。”
郑从拙就着寻月棠的说法打太极,好像是承认了,又好像没承认。
“适才咄咄逼人,是月棠对先生不住,”寻月棠听得迷迷糊糊,只能先道歉再说,“只是,若你我二人梦中情形相似,那未来是否与梦境有关,那便真不好说了。此事便做我二人秘密,若有助益三哥之事需要月棠帮助,请尽管开口。”
郑从拙起身拱手,“谢将军便如凉州界上的定海神针。请姑娘放心,从拙虽不才,但求学十载,心里总也是装着为百姓做事的心思,若能力可及,自不会眼睁睁看将军遭歹人谋害。”
寻月棠送他到店门口,福礼送行。
琢磨整宿的事情似乎是有了个了断,但心情却一点都没法放松:若是连郑先生都无法看清三哥前路如何,那是否是说明,当下种种变数,并未对三哥的命运起到一点影响?
三哥,还是要抛躯幽州吗?
她心里难受得紧,一夜没睡的疲惫再次翻涌上头,这次的来势就比刚起身时要厉害得多,脚步都踉跄,走到厨房门口,见阿双与陈婶子正在忙碌,“婶子、阿双,我身子不太舒坦,晌午就只供应琉璃羊肉罢,辛苦你俩了。”
阿双点头,陈婶子凑近前摸了摸她额头,“脸色虽不好,但也没发热,快些去歇息,年轻人就如同春天里的苇子,哪怕折上一折,休息过来就很快好了。”
“诶,这就去。”
进屋躺下,头疼欲裂,无论如何都寻不到个舒坦的姿势,寻月棠索性坐了起来,一下一下轻轻锤着太阳穴。
并未感觉自己坐多久,突然响起敲门声,寻月棠扬声:“婶子,何事?”
陈婶子是长辈,比阿双更会照顾人些,寻月棠猜她此刻大约是不太放心,又敲门来问问。
“月棠,是我。”
当真出乎她意料,竟然是三哥!
寻月棠本就想他想的紧,不曾想他竟真的来了,一番大喜过望,连鞋也没穿,只穿了双棉袜便去开了门,“三哥!”
“听郑先生说你今日脸色不太好,我来看看,”谢沣说道。
“三哥,”寻月棠出声就是哭腔,一下子扑进了谢沣的怀里。
许是因为身子不适、许是因为又惊又怕、许是因为担心失去,寻月棠抱得无比用力,好像觉得她抱得够紧,那谢沣就不会去幽州、也不会有闪失一样。
他策马从城外而来,身上是满满寒意,这寒意之上,却全是她熟悉他的,松柏味道。
寻月棠大颗大颗地掉泪,又大口大口呼吸,飘了近六个时辰的一颗心,也终于算是归了位。
谢沣自是能察觉到她哭的,也顾不及体味被她拥抱的餍足,只是一手紧紧回抱住她,另一手一下一下抚着她发顶,温柔又心疼地轻声问她:“可是又梦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