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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持:“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将来会走到什么位置,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李弗襄:“我没有那么多的想知道,有很多时候,所谓的‘想知道’不仅改变不了什么,反而还会徒增痛苦……”
住持:“有人曾经一掷千金,请我算他有没有紫薇照命。”
紫薇照命……
谁会来算这个?
当然是距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的人。
如此悖逆的消息,换了旁人在此,定要大惊失色。
可李弗襄只是淡淡地疑惑:“可是皇帝正当盛年,他们的跃跃欲试,是不是太早了些?”
住持道:“但是皇帝子嗣稀薄啊。”
茶水滚热了,
李弗襄给两人面前的杯子里各自填上茶。
外面的乱声似乎小了些。
高悦行在窗下安静地睡着,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李弗襄很是斟酌用量,安息香的用量可以让她休息上半个时辰。
而他留给自己的,也只有半个时辰。
住持:“外面好像结束了,在等殿下您主持大局呢。”
似乎为了印证他的话。
门外,有人轻轻叩门:“禀殿下,清凉寺所有僧人皆已擒下。”
不必等李弗襄开口,那人便低头退下,禅院中重新恢复安静。
李弗襄:“但是我们之间尚未结束……两年前,陈小姐来了趟清凉寺,下山便失足落入了荷花池,我一直以为那是意外,可是有人提点了我,人落水不一定是失足……几天前,陈小姐再度拜访清凉寺,于是,她当日夜里便死在了在自己闺房中。”
住持敛眉凝望着自己面前的茶,温度正好时,一饮而尽。
李弗襄:“大师?”
住持:“您要问什么?”
李弗襄:“陈小姐来清凉寺,是为了见谁?”
住持:“您怎么不问,是谁要见她?”
李弗襄的目光顿时就凝住了。
住持的手里没了佛珠,有些空落落的,时不时搓一下手指,长叹一声:“阿弥陀佛,贫僧有罪——那天,是我要求见她。”
“两年前,陈小姐用一封信,东引祸水,令清凉寺二十几位僧人冤死于刀下。”住持说:“我忍了两年,太久了,我等不下去了,于是我约见了陈小姐,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言语之间的诘问,令暗处之中的那人认为,信其实一直都在陈小姐自己的手里。”
陈小姐死后,身上的衣物,还有闺房里,都有翻找过的痕迹。
原来原因在此。
住持道怅然道:“陈小姐懂什么呢,我见了她才知道,她也只是个不谙世事的棋子而已……”住持伏在桌上,呛咳了一下,呕出一口发黑的脓血。
李弗襄:“大师!”
住持道:“……我有罪,愧对佛祖……”
李弗襄将滚落到席上的茶杯捡起来一闻:“你给自己下毒?”
下一刻,李弗襄手里一空,茶杯被人劈手夺了去。
高悦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侧,将杯子凑近鼻尖:“茶里有毒?”她焦急地扶住李弗襄的肩膀:“你喝了没有?”
李弗襄还未来得及答话。
住持先笑了起来:“高小姐莫慌,你们未曾害过我,我自然不会加害你们……陈小姐的死,果然将你们的目光引到了清凉寺,我一直等着呢……咳咳咳……”
李弗襄:“阿行。”
高悦行知晓他的意思,她托起住持大师的手,摸到了脉,说:“经脉逆乱,毒已攻心,不成了。”
住持目光已经涣散,含着满口的血污,喃喃道:“贫僧有罪,以死谢罪,愧对佛祖,愿入地狱……”
高悦行:“他是自尽。”
李弗襄:“他在报仇。”
住持大师最后指着高悦行,断断续续道:“凤唳云霄,你要小心……”
高悦行凝神细听。
住持大师声音渐低,含糊不清的几句话之后,合上了眼睛。
高悦行并不知他最后想说的是什么。
她放开住持大师的手,默默站起身。
李弗襄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高悦行看了一样住持:“他说要为你起命盘的时候。”
李弗襄:“真早啊。”
高悦行:“我是个医者,随身带着很多药,你的安息香用量少了。”
正因为李弗襄知道她是个医者,才小心翼翼地调制药量,进了禅房之后,才命人将安息香偷偷吹进来,借着檀香味道的掩盖,让高悦行小睡一会儿。
高悦行醒得早,没有立刻睁开眼。
既然李弗襄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无伤大雅的事,他喜欢藏就藏。
可住持身上的变故,终于令她坐不住了。
高悦行左想右想还是不放心,还是给李弗襄的嘴里塞了一粒药丸。
李弗襄也不问这是什么,张嘴就吃。
高悦行在他略带歉意的注视中,开口道:“需要我再睡一会儿吗?”
李弗襄:“算了吧。”
高悦行轻声问:“为什么想让我睡过去。”
李弗襄:“我想让锦衣卫先将你带走。”
高悦行瞧了一眼外面:“怎么?事情还没完?”
李弗襄:“信的下落不明,事情不可能完。”他的袖中沉甸甸装着那串佛珠,说:“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