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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是不离皇上左右的,可现在皇帝的身边,似乎多是另一个面生的小内侍伺候,据说是许修德一手□□出徒弟,很顶用。
许修德在忙些什么呢?
高悦行刚注意到这件事情,没过两天,许修德便又重新跟在了皇帝身边。
书房里,皇帝问:“事情办好了?”
许修德低头称是,道:“文渊书库上下都已经清理干净了,谨遵陛下您的吩咐,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负责打理文渊书库的内侍们,神不知鬼不觉换了一批。
宫里阉人的死,不会有人在意。
更何况,下旨的人是皇帝。
许修德把后事处理得干干净净。
宫里丢了很多人,但又平添了些许冤魂。
景门宫的宫门紧闭,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惠太妃依然一副悠闲的样子,听说她还在宫里养了两只画眉鸟逗乐,极有闲情逸致。
再过两日。
李弗襄收到了锦衣卫送的厚厚一封信。
是周太医的家人有消息了。
锦衣卫用纸薄薄的一层,字迹细密且清楚,李弗襄坐在门槛上,对着光看。
高悦行抓心挠肝地好奇:“是什么?”
李弗襄道:“锦衣卫查到了惠太妃的母家。”
高悦行:“惠太妃的母家?”
这么多年来没听说过。
惠太妃的母家并不显赫,但也不是无名之辈,先帝爷的个性与当今皇帝完全不同,后宫里的女人们几乎个个都是名门闺秀,不仅聪慧而且漂亮,所以,当年的后宫可比现在凶险多了,多少不明不白死去的女儿家,至今仍没能讨回一个公道。
李弗襄念着信上的小字给她听:“当年,惠夫人进宫时的身世记载——张芫荽,鸿胪寺卿张柏之长女,其兄张越恭……”
念到这。
高悦行:“张越恭!”
李弗襄:“张越恭,提刑按察使司正史。”
当朝正三品大官,竟然是惠太妃的兄长。
高悦行又惊又叹,惠太妃藏的深啊。
已经查到这儿了,不必等李弗襄吩咐,锦衣卫自然停不下自己顺藤摸瓜的手。
有线索证明,周太医被虏走的亲眷,与这位提刑按察使司正史脱不开干系。
但是查案需要时间。
李弗襄在出宫前,没能等到结果。皇帝的仪仗便动身前往萧山行宫了。
沿途的树上已经尽剩下光秃秃的枝桠。
落叶堆在沿路两旁,一时之间收拾不净。
高悦行撩起车上的竹帘,望着外面,道:“冬天要到了。”
李兰瑶与她共乘同一辆车,闻言,问:“你喜欢冬天吗?”
高悦行想了想,答:“一年四季我都喜欢。”
只是更期待冬天一些。
因为那是李弗襄降生的时令。
高悦行从回京那天起,就日日盼着腊月初一的灯会,今年想与世人一同庆贺他的生辰。
李弗襄纵马先一步赶到了萧山。
萧山行宫近年新扩建了一处温泉,皇帝将其赐给了李弗襄,供他专享,在萧山行宫的后山,既不闹腾,也不是过分的偏僻,禁卫把守森严,安全亦无虞。
正好快入冬了,皇上在动身前几日便做了准备,将药奴配好的药,灌入温泉池中,浸泡两天两夜,以激发最好的药性。
李弗襄就是来泡药浴的。
皇上最怕他每年冬天那一场来势汹汹的大病,有时保养不当还会连带着喘疾一起发病,令人提心吊胆。
漫山遍野铺着厚厚的落叶,马蹄踏上去的动静都格外寂静。
李弗襄将衣服脱在了岸边石头上,把自己泡了进去。
于是,当皇帝和诸位臣子携带家眷抵达行宫,安顿住处时,谁也没见到李弗襄。
贤妃还纳闷了一阵子。
高悦行到了自己的房间,安静地坐在妆镜前,重新梳理头发。
镜中可以看到傅芸在一刻不停的忙前忙后,高悦行便自己找了钗子,绾了一个坠云髻。
傅芸好不容易忙完,转头一看,啊哟一声笑了,道:“我的姑娘啊,您这是跟谁学的……您还没及笄呢,梳这样的头发不合适。”
高悦行道:“管它合不合适的,一会儿就拆了。”她在自己的唇上点了一层胭脂,掉头对着傅芸,说:“傅姐姐,我好看吗?”
高悦行今天自己贴的妆面,明艳的色彩将她本就出色的资质完全衬了出来。
傅芸觉得一声好看都单薄了。
待高悦行再长几年,还不知是怎样的绝色呢。
傅芸笑着端详她,说:“咱们高姑娘啊,将来一定是富贵无双。”
高悦行瞧着自己那张脸,心想,还是稚嫩了些。
年龄这回事,没办法的,
高悦行一根一根的拿下钗子,将头发抓散了,再任由傅芸上前接过梳子,轻柔的给她绾了发。
再擦掉妆面。
镜中人一下子从富贵牡丹变成了春睡海棠。
又是一个素静俏皮的小女孩儿。
傅芸忽然提到了一件事情,道:“前些日子,偶然听公主和贤妃提及你的及笄礼,听说高夫人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提及母亲。
高悦行惊觉自己有段日子没见着家人了,离家之前虽然父母之间闹了些不愉快,但是母亲依然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