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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拥而上,从应闲璋身上拖出了越初,再是将应闲璋也捞了出来。
如此不仅看清了越溪信的面目。便是连那个混着天地间至纯灵力,曾是高不可攀的天帝大人也看了个真真切切。
“先救他…”应闲璋没理会这些人的错愕,靠在井口说出最后一句话便昏了过去。
“好歹变回枕头再死吧!”变回雪豹的雪渺骂出声来,已经将越初背到身后的他不得不走过去将应闲璋也扛到了背上,冲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沉死啦!”
第74章 越阳夏。
越初梦里看见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都是和越溪信有关的。
他是知道自己在记忆中,但走不出来,只能像看电影一样, 一点一点被迫看完了越溪信的半生。
他看见了越溪信还小的时候,山上只有他和宋衷两个人。因为宋衷做饭实在过分难吃, 才断了奶, 他就已经能自己做饭了。
他还看见越溪信少时习武, 会将师父留给他的典籍仔仔细细拓下来再看。他习武极快,心又好胜,山上没有能同他对练的, 他便下了山。才是三年的功夫,便已经是声名赫赫。等他游历回来, 都未及弱冠。
越溪信作为普通人的人生似乎并不是很长,十八九的年纪他便开始修习不老之法, 成仙之术,他学什么都很快,二十三四岁时, 容貌便没有再发生过变化。
山上总有个活络的身影,无论越初在哪,她都会在旁边陪着。宋衷好像一直不喜欢孤寂冷清, 总要越溪信跟她在一起才行。
于是越溪信给她带回来了一个在月壳里的娃娃,包袱上绣着祁字, 应当是姓氏。毕竟是第一个徒弟,他还知道给好好起个名字。
“祁宴,宴有安乐之意。”
越溪信对祁宴确实算不得好,但也算不得不好。他那时还不大会带孩子,毕竟连他自己都是胡乱长大的, 未尝有人教过他这些。他只是觉着祁宴长得太快了,太快了,快到他都能想到不过百年后这个孩子就会离开自己,真的离开自己。
他第一次开始惧怕离别,他不想这样,他得让祁宴好好活着,至少活得长久些,活得久了,才能更好的体验这人世间。
“不行。”和“重来。”是他对祁宴说得最多的两句话,近乎贯穿了祁宴少时的全部记忆。越溪信也意识到了不对,只是那时他已经不知道怎么缓和这份关系了。
只是他觉着既是自己严苛,便得让祁宴在旁处找补些。于是他从外面捡了一只被人遗弃的雪豹,只想给祁宴当个玩物养着。不练功时也好缓和下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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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渺化形是在越溪信意料之外的,他真的只是为了个给祁宴养个宠物而已,甚至都没给它起个名字,只是随着祁宴那样雪喵雪喵得叫着。
雪渺初时开灵识,祁宴还试图藏过他,但到底是被越溪信发现了。
越溪信大抵知道祁宴在想什么,便也未曾斥过他,只是将雪渺接到了自己身边养着,一直到雪渺完全开了灵识,越溪信才将他放到了单独的院落里。
雪渺和祁宴不同,他天生就带着长久的寿命。那时越溪信已经意识到了过分严苛对孩子未必是好事,又想着雪渺左右也能好好活着,最多不过是个没什么用的小废物,越溪信便未曾再强求他学过任何。
雪渺格外黏他,无时无刻都要在他师父脚边打转。小些时候越溪信都害怕踩到他,大些了也总还是要往他师父背上跳,要晚上一起洗澡一起睡觉。
越溪信能满足他的都尽量满足了,就好像对于祁宴的亏欠,反倒都补给了雪渺。
越溪信的记忆里,雪渺也并不是一无是处,或者说除了闹腾些并没有什么缺点。尤其是写了一手好字,越初随身的佩刀,那“裁风月”三个字就是雪渺刻上去的,彼时雪渺也才是十二三的半大孩子模样。
雪渺自小是听着他师父的故事长大的,那些个几百年前他师父闯荡江湖的故事。他知道自己肯定成为不了他师父那样的人了,但他想去他师父去过的地方。
越溪信答应他了,但并未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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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豢养了一只能闻乐起舞的白鹤,那日却为他衔回了一只站都站不起来的弱小白鹿。
那白鹿的体质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不是寻常妖物,越溪信那时有猜可能是哪个神明家遗落下来的孩子,寻思着哪日人家得过来找来,也就收留在了自己门下。
朝辞鹤长的很快,安安静静从不吵闹。是和祁宴与雪渺都不同的性子。不似祁宴那般执拗,也没有雪渺那样闹腾。整日里就温温和和陪在越溪信身边,从不打扰他师父。
越溪信很怕忽视他,毕竟雪渺整日咋咋呼呼实在太惹眼了,故而总是要求自己一定要多关注着些朝辞鹤。他明白越是安静随和的,反而需要更多的注视。但还好,小鹤虽是内敛,但架不住雪渺总爱招惹他三分。
越溪信很早就发现了他俩不对劲,雪渺总爱薅他师弟尾巴,后来就变成了揉他师弟屁股。他训斥过几次,但也确实没什么效果。而且朝辞鹤看起来一点都不介意,整日还跟个小跟班一样同他师兄一起玩。
再大些时,朝辞鹤生了想给越初裁衣裳的打算。可能是看着他师父每日给几个孩子补衣服,突然有感而发的。
如果自己做出很多很多衣裳,那师父就应该不会这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