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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一开始他只是想问一问池霁准备报考哪里。
可毕业典礼刚刚结束,校园里播放着长亭外古道边, 将离别的气息散发到大大小小所有角落, 感染着每一个人。
在这种气氛的渲染之下,他作出了一个此生最冲动的决定:表白。
即使池霁的身世已经被传的整所学校人尽皆知,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池少爷,可陆长明始终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和对方有差距。
干净且优秀,温柔且善良。
那样美好的一个人,他怎么配得上。
面对池承霖一次又一次依仗着家室耀武扬威,咄咄逼人的排挤,用锋利的软刀子去刺池霁的心, 他显得那样无能为力。
打池承霖一顿, 会因为寻衅滋事被学校开除。
骂回去, 对于池承霖这样的人来说又不疼不痒, 无法产生任何杀伤力。
他拼尽所有,试过所有办法, 始终都没有办法把池霁保护好。
可又实在很喜欢, 喜欢到害怕毕业意味着从此连陪伴的机会都失去, 只能看着池霁渐行渐远。
于是他义无反顾的表白了,还理所应当的认为不拒绝等于同意,不说话代表默认,在池霁柔软目光的蛊惑之下鬼迷心窍的想要吻下去。
然后因为这个莽撞的举动,后悔了整整六年。
在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控制不住的回忆起那天的场景,模拟出无数个可能性,每一个的结局看起来都比曾经的选择好得多。
他在无数次复盘中意识到,自己和池霁的性格虽然天差地别,但池霁似乎并不会因为不适应某些行事风格放弃和自己做朋友。
就像他当着全校的面叫“小心肝”这件事。
池霁当时下台的时候表现得很生气,涨红着脸翻来覆去的吐槽了很久,但第二天还是愿意和他一起吃午饭,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在踏入最后那道禁区之前,池霁从未刻意疏远他。
从得知池霁回国的那一天开始,陆长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经过深思熟虑。
他很清楚自己哪些行为池霁肯定会觉得尴尬。
但他偏要去做,并且不停加码,一次比一次离谱,反复通过这些事去实验自己用六年的时间推出的那条结论。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不论他做出多少惊世骇俗的事情,然后通过自己的影响力大肆宣扬让全世界都知道,哪怕最后间接被引向大众视野,池霁都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抗拒。
陆长明跟快就根据事实算准了一件事。
池霁的接受能力很低,会因为一些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事情放不开。
但他的承受能力很高。
这段时间,陆长明几乎已经把自己能想象到的社会性死亡事件干完了,依然没有触及到池霁的底线。
池霁承受能力的上限仿佛就像圆周率一样,无限循环没有尽头。
确定这件事之后,他在池霁面前就几乎没有了任何顾虑,只要可以让他短时间忘记烦恼就无所不用其极,秉承着短暂的快乐也是快乐的原则,什么事都愿意去做。
唯独不去接近那道禁区。
因为他明白,只要触碰到那个区域,就可能将无尽循环的π乘以0。
曾经算错过的一道题不能错第二次了。
而在已经万分小心的情况下,池霁依然亲口告诉他,他越矩了。
这句话是池霁在极度疲惫的状态下问出来的,毫无防备的陆长明当场陷入长久的沉默。
缓解头痛的药带有安神的功效,池霁没有等到回答,没过一会儿就支撑不住愈发沉重的眼皮,纤细浓密的睫毛不死心的颤动了两下,最后终究合上眼眸陷入沉睡。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陆长明凝望着平稳呼吸的池霁,总是挂在嘴角的弧度消失不见,双唇抿成一条线,目光中充满无措。
为什么他总能轻而易举的处理好自己和其他人之间的关系。
到了面对池霁的时候却不可以。
娘胎里带出来的社交能力凭什么到了最关键的人身上偏偏不管用了。
陆长明呆坐在床前凝望着池霁的睡颜思考了很久,直到天黑都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哪里越矩了。
此行来到丹诺山脉的主要目的是拍广告,道具和服装有很多,随行的摄影师、化妆师、造型师以及后勤人员都需要和陆长明随时保持沟通。
为了不让来来往往的人对池霁产生打扰,两人没有住在同一个房间。
在舟车劳顿以及药效的作用催化下,池霁直到深夜都还没有醒来,陆长明吃完晚饭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见池霁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陆长明在保温杯里装满热水,和各种缓解高反的药以及新鲜水果一起放在床头,在床边摆满氧气瓶最后才回到自己房间。
*
次日清晨,陆长明被茅晓的电话准时叫醒。
看了一眼时间,刚好八点半。
从床上下来之后,陆长明第一件事就是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仔细查看今天的天气情况。
令人大失所望的是,此时外面的景色依然和昨天下午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反而因为晨雾未散,连远处的山体都看的不如昨天真切。
陆长明对此表现得面无表情,转头照常洗脸刷牙,刚换好衣服茅晓就带着化妆师以及造型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