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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炀扫开了颜鹤径的手,直直盯着颜鹤径,像处于不开心当中。颜鹤径感到无聊,起身点了一支烟,裸着身体躺在床上吸烟。
烟雾升起又散开,像颜鹤径说不清楚的心情,混乱苍白。
“看到了又装作没看到,害怕伤害我的自尊心吗?”
“说看到了能怎样,你会告诉我你全部的事情吗?”
宗炀被扑面而来的烟雾遮住了双眼,他感到一种模糊的情感,从指尖涌到了内心。他说:“你对宗逸那么好,想要他离开你就会伤心吗?”
宗炀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他就是无端愤怒,极力想找到一个宣泄口。
“我为什么一定要伤他的心?我要做什么是我的自由吧。”
“颜鹤径,你其实很同情我,对不对,所以你对我很好,是因为你极富善心。”
颜鹤径没说话,拿烟的手却抖了抖。
他对宗炀好,是因为同情吗?是因为某一时刻忽觉宗炀像他所写的阿朗,所以对他有了难以言表的亲切之感吗?
“我不觉得自己需要同情,”宗炀捏住颜鹤径的下巴,磨着他脸侧的硬骨,“可是每次你这样看着我,我就觉得自己好可怜。”
“可怜得我都开始同情我自己。”
——
来了!一家三口带娃记
第23章 不用
刚开始下雨时,颜鹤径没有发觉。冷意漫上来后他才扭头观察窗外,发现雨下得很大,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宗炀还看着他,两颗浅色的眼珠发出困惑感,像细线般绕住颜鹤径的手腕,颜鹤径霎时觉得无力,有些话想说,却始终没办法把字词完整组合在一起。
说没有同情吧,但确确实实是有的,颜鹤径想要避开这些,可宗炀还是能有所察觉。
宗炀的眼睛直白、木讷、执着,颜鹤径常常记不起宗炀比自己小六岁,他太冷静,似乎不用宣泄情感,颜鹤径一直以为和宗炀在一起,自己也不会产生多少情感。
前段时间有本杂志的编辑到颜鹤径的家中进行采访,问了许多毫无意义又不连贯的问题,颜鹤径回答得疲惫,又不得不保持礼貌,不让气氛尴尬。
下午两点左右,天气炎热,颜鹤径倚在沙发柔软的靠背上昏昏欲睡,希望采访快点结束。
“听闻您最近在写新书,可以稍微透露一点新书的内容吗?”
颜鹤径只是大概描述了新书的背景,并说新书写得不太顺利,灵感不是很充裕。
“您的灵感绝大部分来自哪里呢?会有您自己的影子,或者身边的人的影子吗?”
颜鹤径回答:“我不太喜欢把自己的性格用到书中去,我喜欢写我不了解的事物和人,这样有趣的多不是么?所以大概会有身边人的影子。”
“那您平时交往中会特别留心观察身边人吗?甚至为了书中的一个角色特别在意一个人?”
“倒也不会刻意这样。”
“我们都知道您写出的人物都十分生动,也遭遇过非人的磨难,您会同情您笔下的人物吗?”
“在我看来,他们都是有意识的个体,出于社会环境和时代的影响,做出了一些无法控制的事情,所以当然会有同情。没有同情,我就没办法塑造好他们。”
采访结束后,颜鹤径待在卧室写作,他习惯于先修改之前所写的部分,那天他修改了许多次都非常不满意,整个人心烦意乱,决定不写了,他是不会强迫自己写作的人。
他走到阳台抽烟,喝了一杯咖啡,便想起编辑最后的问题。
颜鹤径有时会觉得宗炀很像他写的阿朗,拥有相似的不幸福童年,那样的童年像横在头上的一把刀,成为一生无法挥去的阴影。他们被迫成长,懂事,抛弃童真与幻想,也失去对拥有温暖的渴望。
所以宗炀的情绪反应会迟钝,少了许多他这个年纪该存在的东西,颜鹤径从来不觉得奇怪,他认为那就是宗炀应有的模样,人的性格总是和生长环境密不可分。
正如颜鹤径回答的那样,他会同情笔下的人物,他会同情阿朗,他也会同情宗炀,这也许是他放任自己靠近宗炀的理由,宗炀让他产生一些灵感。
这是一个重要理由,但颜鹤径觉得不是唯一的理由。
颜鹤径同情流浪狗流浪猫,同情社会新闻板块的受害者,同情深山穷苦的人,同情只是良知,颜鹤径没有做过什么善事,他以往的同情,一直停留在思想层面。
花坛边好像积起了雨水,枝叶被雨水压了下去。颜鹤径背对着宗炀,望着楼下,冷意像依附在玻璃上,穿透到了房间内。
宗炀去厨房拿了两瓶矿泉水,此时站在床边喝水,可能喝得有点急,发出很重的喝水声。
“宗炀,你很讨厌别人的同情吗?”
“同情能带给我任何好处吗?”宗炀盖好瓶盖,“你觉得我很悲惨?”
“不是因为觉得你悲惨,而是有时候觉得你好像很脆弱。”
宗炀诧异地看着颜鹤径,可能没想到颜鹤径形容他脆弱。
“又是你那莫名其妙的保护欲?”
颜鹤径知道宗炀在挖苦他,也没放在心上,慢慢地开口道:“如果你把我当朋友,便不会觉得我对你的好是出于同情。”
宗炀静静坐了一会儿,好像在沉思,颜鹤径便随意从床上方嵌入式的书柜中抽出一本书,独自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