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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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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走吧。”颜鹤径抬头,看着眼前的白车。
    宗炀坐在车里,以极缓慢的速度跟着颜鹤径,现在停了下来。宗炀探出头去,向下说:“我先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
    “你怎么回去?”
    “打车,或者走回去、爬回去。”颜鹤径摇晃着站起来,“随我开心。”
    他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宗炀的车又开始行驶。
    “宗炀。”颜鹤径拉着车门把手,车门上了锁,又奋力拉几下,“你下车。”
    宗炀停车,但没下来,没顾颜鹤径已有些急切的语气,柔声劝道:“我送你回家,有几件衣服在你家,以后可能没有机会拿了。”
    颜鹤径怔了怔,不可置信地盯着宗炀的眼睛。
    前方的路很长,许多分岔口,颜鹤径没有力气再走下去了。宗炀找借口拿衣服,颜鹤径就顺着借口,把宗炀的东西都还给他,他们两清。
    宗炀的一件外套和卫衣还在晾晒,没有干透,外面和里面都透着濡湿。宗炀站在阳台上,仰着头,看到一条他的内裤,跟颜鹤径的放在一起晒,他用手摸了摸,已经干了。
    何时他们的生活已相混在一起,宗炀曾渴望让颜鹤径的生活里充满他的东西,直到那些东西再也除不去,像在土地上生了根。
    他推门出去,颜鹤径坐在地上抽烟,火光上下跃动,颜鹤径的脸上有他手指的影子,好像一条爬动的黑蛇。
    “有些衣服还没干,你扔了吧。”
    颜鹤径看宗炀一眼,轻飘飘说:“要扔自己扔,别麻烦我。”
    于是宗炀返回,取下了两件衣服,胡乱卷成一团扔进纸袋,随后听到颜鹤径的干呕声,非常痛苦,颜鹤径奔去了卫生间。
    颜鹤径想吐,胃里的东西不断往上顶,却停在了某个位置,如何吐不出来,便恶心难受。颜鹤径靠在卫生间的墙上,头疼欲裂,眼睛都不怎么睁得开,不断流出泪,睫毛沾得很湿。
    “很难受吗?”
    宗炀开了卫生间的灯,暖黄的灯漫上颜鹤径视线里,他扣着瓷砖中间的细缝,后脑勺往墙上轻撞,又弓着身子缓解不适。
    难受的感觉让颜鹤径想要发誓一辈子不再喝酒,他吐的只有酸水,耳内嗡嗡直响,好像在下一场暴雨。
    “很想吐?”
    听不真切宗炀的声音,颜鹤径嗯嗯啊啊地回答,手扶着马桶坐垫,同时推开宗炀,一会儿又倒回去。宗炀慌乱不已,颜鹤径眼皮发红,尤其眼尾,像刚哭过,眼睫毛湿得趴下,被逼出的眼泪糊满了整个上半张脸,胸膛快速起起伏伏。
    颜鹤径听见水声,转头看宗炀在洗手,问他在做什么。
    宗炀一言不发,水声停了,他蹲到颜鹤径身边,让他张嘴,颜鹤径好像出于本能,立刻乖乖张了嘴。宗炀把手指放进了颜鹤径的嘴里,压着他柔软的舌根,黏糊的唾液沾湿了宗炀的手,颜鹤径不听从地咬住宗炀的手指。
    宗炀从后面抱着颜鹤径:“松口,我帮你吐出来。”
    颜鹤径不肯松,说不了话只有摆手,因脖子被宗炀固着,也没办法转过来。
    “快点,不然去医院。”
    之后颜鹤径无奈,松了牙齿,宗炀一边用手指压着颜鹤径舌根底部,一边按颜鹤径的胃。
    颜鹤径终于吐了出来,吐得没完没了,好像把灵魂都要呕出来。
    吐完后,宗炀给颜鹤径接水刷牙,颜鹤径刷得很潦草,不过变得十分清醒。
    宗炀一直等到颜鹤径刷完牙才准备离开,颜鹤径拽住了宗炀的衣角,让他等一等。
    于是宗炀停下,默默看着颜鹤径。颜鹤径好多话想要说,说不想分手,说你不要走,都是不太有自尊的话。
    颜鹤径想要自尊,更想要宗炀。
    他心中多次磕磕绊绊,抉择出一句适中的话。
    “我舍不得你。”
    宗炀好像顿了一下,更像于心不忍,最终还是敛去了表情,决绝道:“会舍得的。”
    颜鹤径咽了咽唾沫,胃吐空后一直痉挛。
    “你和我分手,只是因为不合适吗?”
    宗炀回答:“是一个原因。”
    “你爱我吗?”
    “你以为我为什么和你分手?”
    比被人背叛还难受的滋味,颜鹤径尝到了。他开始后悔开始这段感情,在雪山上的告白,那些无用又可笑的纸玫瑰,他用了很多的爱,换不到宗炀的坦诚与真心。
    “那为什么和我在一起?”
    “你很漂亮,颜鹤径。”宗炀的声音好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刚开始我很喜欢,做.爱时赏心悦目,对我很好,成熟,没有不必要的麻烦。只是这样的喜欢,你觉得能维持多久?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我们的差距,我走了很久很久,发现我和你之间有跨不去的鸿沟。”
    “我给你机会,不要撒谎。撒谎的话,你以后会再也见不到我。”
    那后半句话丝毫没有震慑住宗炀,颜鹤径微抬起一张疲惫的脸孔,光影蒙眼,宗炀身上似竖了一条彩色的布,把他的喜怒哀乐遮了一半,颜鹤径漫滋滋眨眼,待那布没了,宗炀已转过身,冷酷至极,没有星点留恋。
    不等宗炀张口回答,颜鹤径便彻底死心,真正知道他和宗炀结束了。
    “我不会撒谎。”
    客厅门关上,宗炀走掉了好一会儿,颜鹤径从卫生间地上站起来,开热水洗澡,直到身上已没了酒味,他裹住睡衣,把自己扔进床里,头发未干,蹭得枕头一片湿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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