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一问出口，猛地就回过神来。
    这个贵宾化妆室，不会、不会是燕肆年给她安排的吧？
    “我在泉城时，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如今你来京城，我自然也得帮你解决后顾之忧。”燕肆年在化妆室的沙发上坐下来，“你继续做题，就当我不存在。”
    然后，他低下头，摸出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林清月哪里还有心思做题，如果这个男人现在是第二人格嘟嘟，无论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可此时此刻，他是第一人格，是燕家燕四爷燕肆年，昨晚找过她一次，今天竟然又来了。
    她摸不准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静观其变。
    燕肆年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掠过，他发出去一条消息，不过五分钟，关津的消息就发回来了。
    “先生，我问了举办方，上午2030号是最佳上场时间，若是您同意，可以给林大小姐换到第21号。”
    “立即去办。”
    燕肆年发出四个字后，就收好了手机，靠着沙发，目光不自觉的就落在了林清月的身上。
    她今天化的是清雅的淡妆，虽是淡妆，但也耗费了化妆师不少功夫，她们两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完美的脸，在她们看来，涂个口红完全能碾压其他所有选手……
    但考虑到这是比赛，脸上不能太素，否则灯光下会显得很寡淡，于是两位化妆师绞尽脑汁，既要让这张脸看着夺目逼人，又要让整张脸看起来好似没有化妆。
    就是那种淡淡的妆感，让人无法移开视线，那种美艳夺目，完全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然后去换上礼服，这是林靖宗买的礼服，少年人的审美和成年人是不一样的，这是一件青春气息十足的礼服，淡粉色的纱裙，领口是花苞敞口，腰间束紧，两条又长又直的腿，脚踩着银色高跟鞋，她身上，青春的气息和隐隐熟女的气场丝毫不违和。
    “林小姐好美！”
    “林小姐长得好看就算了，身材还这么好！”
    “才十八岁，胸大还腰细，二十多岁了可怎么得了！”
    “咳咳，有男人在呢！”
    两位女化妆师看到坐在边上的燕肆年，终于收敛了一些。
    但这些话还是传到了燕肆年的耳朵里。
    他的眼前，蓦的就浮现出，某一次，嘟嘟伸手按林清月胸口的那一幕……
    他的脸，瞬间爆红，生怕被人发现，他立马低头，将手机摸出来，假装处理工作。
    “谢谢两位姐姐。”林清月十分感激的道，“这个妆容我很喜欢，后天决赛时能请你们继续当我的化妆师吗？”
    她虽然会化妆，但完全不会这种心机妆，简直太完美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爱上了自己……咳咳，好像是有些太自恋了。
    “我们本来就要给林小姐服务，后天再见。”
    两位化妆师收拾好东西就走了。
    屋子里剩下两个人。
    林清月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再一次道谢：“谢谢燕四爷给我请来这么优秀的化妆师，两位化妆师的出场费，还有这间化妆室的租金一共是多少，我现在还给燕四爷吧。”
    燕肆年抬头：“那我们是不是还得算算，我在林家住了几天的房费，还有你照顾我的费用？”
    这么一说，林清月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气氛尴尬之时，化妆室的门被推开了，徐老师神清气爽的走进来：“清月同学，告诉你一个超级好消息！21号的参赛选手白天突然有点私事要处理，她找我换了号码牌，也得到了举办方的同意，你是上午第21个出场，大概半个小时之后！”
    这番话从头到尾就没提燕肆年的名字，林清月却偏偏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和燕肆年有关。
    徐老师这才注意到化妆室里有人，她扭过头，看到是燕肆年时，吓了一大跳。
    之前一中举办晚会，燕肆年作为重要嘉宾上台演讲，只要是见过这张脸的人，就不可能忘掉。
    徐老师有些结结巴巴：“燕、燕先生，您、您怎么在这里？”
    “正好有时间，过来看看演出。”
    燕肆年的面色淡淡的，身上有一股无形的气场笼罩着。
    徐老师都不敢多看他一眼，只得收回视线，叮嘱林清月道：“今天的预选赛只有五个评委到场，只要五个评委中有三个同时亮绿灯，就算是过了预赛，你就可以起身退场了，走吧，我们先去后台熟悉一下场地，看一下其他选手的情况，马上就要上场了。”
    徐老师率先走出化妆室。
    林清月合上书本，站起身道：“燕四爷，我得去后台做准备了，你自便。”
    燕肆年淡淡看着她：“以我们时至今日的关系，叫一声燕四爷是不是太生疏了？”
    等到了燕家，她叫他燕四爷，却喊燕尘的名字，和谁更亲近简直一目了然，他可不想让家里人再把这丫头和燕尘绑在一起。
    林清月却愣住了。
    时至今日的关系？什么关系？
    朋友吗？
    她觉得算不上吧。
    她发愣时。
    燕肆年再度开口：“我喊你林小姐也太生疏了，以后叫你阿清吧。”
    林清月满头黑线。
    从小到大就没人这么叫过她，感觉怪怪的！
    叫她阿清，还不如阿月好听……
    她还来不及张口反驳，燕肆年继续道：“你呢，叫我什么比较好？”
    林清月认真思索了一秒钟：“我和燕尘是同学，既然你是燕尘的小叔，那我也喊你一声小叔吧。”
    燕肆年：“……”
    第144章 夕阳无限好，何愁近黄昏
    舞台很大。
    观众席上很多人。
    林雪怡是二十号出场，她穿着一身雪白色的礼服裙，裙摆很长很长，拖着地面走到台上。
    她在钢琴面前坐下来，当灯光照在她身上的那一瞬间，她的范儿就起来了，一首悠扬的曲子倾泻而出，她弹了还不到二十秒钟，台下的五个评委同时亮起绿灯，她全票通过进入决赛。
    林雪怡站起身，鞠躬谢幕，下台的时候，她看到林清月走了上来。
    她满眸都是不可置信，二婶和徐老师一起过去抽签，回来告诉她，徐老师抽到的是两百多号，应该是晚上才登台，为什么林清月这个贱人竟然排在她后头？
    两人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林雪怡停下步子，冷笑不止：“就你这上不得台面的水平，来京城参加比赛，就是个笑话。”
    林清月笑了：“谁是笑话还说不准，我们拭目以待。”
    她迈步走上台，在钢琴边上坐下。
    预赛的曲子是从徐老师的备选曲中挑的一首，这是意大利一首简单欢快的田园钢琴曲。
    坐在后台观看的顾芸脸上浮现出嗤笑：“这么简单的曲子，七八岁的孩子都会，她竟然选这首来参赛，注定进不了决赛。”
    白羽不是专业人士，听顾芸这么说之后，就松了一口气：“所以，认识什么人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自己要有实力。”
    两人说话时，琴声传来。
    当第一个音符传入顾芸的耳朵里时，她的脸色微微就变了。
    这首曲子确实是七八岁的孩子能弹出来的，但林清月弹的感觉，却和一般人完全不一样。
    曲子的基调是欢快，她的琴声则将这种欢快的情绪放大了数十倍，这是专业钢琴人士才能做到的事。
    一时之间，顾芸的神色有些复杂。
    在她的印象里，林清月学琴的样子还在十多年前，那时候小小的林清月有秦明珠宠着，很是调皮不听话，学琴的时候屁股坐不住，坐一会儿就要偷跑出去玩，后来她的耐性用尽，也懒得再认真教，所以后来，林清月学了许久才考了个钢琴三级。
    她以为，林清月的水平一直在钢琴三级。
    可现在这曲调，情绪的饱满和共鸣，分明是至少钢琴八九级的人才能弹出来的。
    “她都弹了三四分钟了，评委也没亮绿灯。”白羽的声音里满是冷嘲，“就她这水平，还敢来参加全国大赛，简直是丢林家人的脸。”
    林雪怡满脸幸灾乐祸：“没有一个人亮绿灯，她不是该有点自知之明吗，赶紧下台吧，最好别让人知道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
    只有顾芸沉默着。
    她想，评委之所以不亮绿灯，是想将这首曲子听完吧。
    她内心最深处其实也想知道，林清月会怎样诠释这首曲子最后的情绪，欢愉到了极致的劲头，是怅然若失，一个还不到十八岁的少女，真的能演绎出来吗？
    林清月沉浸在钢琴曲里，原本这首曲子的结尾，是对欢乐短暂易逝的惆怅和不舍，是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哀叹。
    却被她弹出了，「夕阳无限好，何愁近黄昏」的期盼……
    一曲落下，掌声雷动。
    与此同时，五个评委同时亮起绿灯。
    “怎么会……”林雪怡的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她弹的这么差劲，为什么会……”
    “雪儿，你该看到她的优势。”顾芸沉着一张脸道，“她弹琴的技巧或许不如你，但是她对乐曲情感的领悟能力远在你之上，若是你能学到皮毛，够你受用一生。”
    白羽缓声道：“林清月她真的弹的很好吗？”
    顾芸点头：“看得出来，她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难怪她有底气说那番话。”
    林雪怡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二婶，你的意思是，林清月她可能拿到这次比赛的第一名？”
    “那可未必。”顾芸笑起来，“徐老师的水平就那样，这首曲子应该就是徐老师的巅峰之作，而后天的决赛，高手如云，再用这种简单的曲子就不行了，雪儿，你要相信你自己，第一名只能是你的。”
    雪儿的实力大概能得第二名或者第三名，但有容赫从中运作，再加上雪儿提前见过了梅诺夫人，第一名绝对是雪儿。
    林清月从台上下来之后，就被徐老师抱住了。
    徐老师激动的语无伦次：“清月，你表现的太棒了，你真的很厉害，我以你为荣！”
    林清月被抱的有些呼吸不过来，主要是两个女人，而且胸都不小，抱在一起憋的慌。
    她连忙挣出来：“徐老师，等决赛拿到了好名次咱们再激动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