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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他竟然露出了笑容,狠狠将盛欢推开:“你要是不信,可以等等看,看叔叔会不会对你说这些话!”
盛欢皱了皱眉,就算知道咏棠在说气话,但也戳中了几分他的心事。他不愿再与咏棠胡搅蛮缠下去,干脆抓住他的手,带着对方往外走。咏棠不肯就范,抓住门框怎么都不松手,带着哭腔大叫:“你放开我!你凭什么赶我走,是我先遇见叔叔的,是我先喜欢他的,你算什么东西,你认识他的时间,连我的一半都不到,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争!”
他叫得太过大声,盛欢来不及阻止,也有了一点火气,倏然转过身,盯着咏棠,沉声道:“你所谓的‘争’——又算什么呢?”
咏棠没有料到他会反驳,不禁愣了片刻,又听盛欢道:“就算你早就喜欢上了温鸣玉,那你敢告诉他,敢让他知道吗?你喜欢一个人,就是把他当做一样东西,像孩子一样争来夺去?”
盛欢这番话说得前所未有的尖刻,咏棠一时间面红耳赤,眼中逐渐浮起一层泪雾。他不肯示弱,咬牙迎着盛欢的目光,大声问道:“那你呢?恐怕你更加不敢吧,你好不容易才讨到叔叔的欢心,要是你对他说这些,他一定会将你赶出家门,再也不理会你!”
温鸣玉就在此时赶到的,他只身过来,走廊上的两个少年都没有发现他,径自对望着。他本想立刻制止咏棠与盛欢的交谈,但还没有来得及出声,就听见盛欢开了口:“那又怎样?就算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我也依旧会喜欢他,谁也阻拦不了!”
他的语气是温鸣玉从未听过的强硬,甚至带着一点狠戾,很有震慑的意味。温鸣玉的步子瞬间顿住了,自从把盛欢接到珑园后,他虽隐约地知道那孩子的心意,但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在这样的场合,在这样的情形下,听见盛欢掷地有声地说出那四个字。
他喜欢他,就算早有准备,温鸣玉还是感到措手不及。
倒是盛欢先发现了他,盛欢显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全被温鸣玉听去了,慌忙放开咏棠,连脖颈都泛起了红晕。他的气势在此刻烟消云散,连看都不敢看他,只挤出来两个字:“鸣玉……”
连咏棠都怔住了,他是真的被吓得不轻,脸色惨白,眼睛却变得更红,一抽一抽地哽咽起来。
温鸣玉轻叹一声,走到他们面前,说道:“你们不妨再大声一点,叫整个珑园全部听见你们在吵架。”
他刻意不提这两人交谈的内容,只说吵架,咏棠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贴近温鸣玉的身侧。发现叔叔没有动作,咏棠才真正放下心来,朝温鸣玉抬起手腕,望着盛欢道:“叔叔,他对我动手!你看,要是你不来,他还想要打我呢。”
咏棠的皮肤娇嫩,被盛欢一握,腕上的确浮起了一圈红痕。盛欢见他又使出这种手段,也生出了些许厌烦。他懒得辩解,他知道温鸣玉同样不会理会这种拙劣的诬陷。
温鸣玉看了盛欢一眼。果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只道:“盛欢,让我和咏棠单独说几句话。”
盛欢不发一言,顺从地离去了,仅剩下咏棠与温鸣玉面对面地站着,心中万分忐忑。他的眼泪还含在眼眶里,眨了几下眼,就要掉下来。温鸣玉端详他许久,最后还是伸出手,擦去了咏棠眼角的泪痕,低声道:“咏棠,你已经这样大了,还分不清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吗?”
咏棠怀着满腹的委屈,忽然得到一句质问,鼻头一酸,眼前又浮起一层水雾。他忽然别过头,哑着嗓子道:“我又没有说错,那个人——”
他还没有说话,温鸣玉已伸出手,捂住了咏棠的嘴。他微微俯下`身,直视着咏棠的眼睛:“不管是对还是错,以后都不许再提这种事。要是今天来的人不是我,被别人听见你们争吵,会有什么后果,你不清楚吗?”
咏棠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温鸣玉如此冷厉的神情了,他瞪大双眼,畏惧地望着温鸣玉。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可以听出温鸣玉话里的意思,咏棠脸色灰败,明明是夏天了,他却发起了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见侄子吓成这个样子,温鸣玉同样有些不忍,他放缓了脸色,对咏棠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是你的叔叔。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勉强你做过什么,只要你好好听话,少给我找一点麻烦,我就很高兴了。”
他又安抚了咏棠几句,才把人放了回去。温鸣玉本想差人去寻找盛欢,但迈下几级台阶,他又想起了什么,转身走进盛欢的卧室里,在枕头底下摸索了一阵子。
那只雕漆木盒轻易地被温鸣玉翻找出来,它扣得很紧,温鸣玉稍微费了些力气,才把盒子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柄折扇,玉竹作骨,样子十分素净。温鸣玉挑了挑眉,将扇子取出,轻轻地展开。仔细看时,才发现这把扇子制工略显粗糙,有些细致之处修理得没有那样整齐、温鸣玉慢慢抚过那几处瑕疵,几乎可以想象到盛欢捏着那几块竹片,埋头打磨的样子。
这把折扇的扇面左侧尽是空白,没有花鸟,也不见山水。只在最右边两行,用纤秀的小字题了两行,写的是:“天下只应我爱,世间唯有君知。”
若是别人看到这两行字,定要以为它的制作者是一个好诗的人,就连做一把扇子,都要将这两句缀在扇面上。然而温鸣玉很清楚,盛欢并不好诗,他写下这两句话,与诗也并没有半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