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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瀚成道:“您的好徒弟几天前去了晋安一趟,找到几个烟贩子,与他们谈了一笔生意。”说完,他看向满脸莫名其妙的金仲铨,也不卖关子,冷笑道:“他打算用八十万块,买小少爷的命!”
金仲铨立刻骂起来:“胡说八道,他怎会无缘无故找这种死?不行,你让我把人带回去,我亲自来审他。”
何凌山不愿再听下去,抢先一步道:“许叔,你先出去,让我和金叔爷谈谈。”
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楞了一下,同时回过头来看他。许瀚成迟疑道:“……您一个人?”
金仲铨年轻时也是温老爷子手下的一员猛将,如今虽然老了,依旧犷悍凶狠得不输年轻人,许瀚成显然不放心让他们两人单独相处。金仲铨也听出了他的心声,没好气地哼道:“你当我是你——先不论他现在是我的顶头上司,就算不是,我一个老头子,也不至于在这里和后生动手,又不是老糊涂了!”
“出去吧。”何凌山很头疼似的,按着额角道:“不会有事的。”
许瀚成没有办法,只能依他。临出门前,他借着衣袖的遮掩,迅速对何凌山伸出两根手指摆了摆,继而干脆利落地带上门,背起双手,一脸漠然地站在门口。
留在刑房里的两个人起先似乎真的在谈,一直风平浪静的,大约十分钟过去,动静才渐渐变大。金仲铨模模糊糊地说着什么,语调急促,像是在辩解。又过了几分钟,辩解变成破口大骂,不过由于从头到尾都听不见何凌山的声音,他的愤怒犹如一场寂寞的独角戏。走廊里再度回响起金仲铨的大嗓门:“你再说一遍,你要把谁关起来?”
何凌山大概给了一个明确的答案,门里哐的一声,不知是谁打翻了什么东西:“好啊,你要有这个本事,就来试试,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走廊那头忽然乱哄哄地来了一群人,大多是各个大干事手底下的打手或伙计,你推我我挤你地往刑房这边磨蹭。走近了,才看到立在这里的许瀚成,众人顿时往后一缩,有人躲在人群中问道:“大先生,金叔爷出什么事了?”
“金叔爷有什么事,还轮不到你们过问。”许瀚成没有动,扬声唤道:“今天看门的是谁,全部滚过来做事!把这么多人放进来,是准备搭个台子唱戏么?”
他这一骂,人确实都散去了,不过金仲铨与何凌山大吵一架的新闻,却同样不可阻挡地传了出去。就在许多人还在猜测他们为什么争吵的当口,金仲铨的弟子们率着底下的帮众,闯进秋岳公馆狠狠地闹了一场,要求何凌山释放至今未归的金仲铨。
最终许瀚成领着一众打手现身,不由分说地动起手来,将金仲铨的弟子们尽数五花大绑押去关了禁闭。这下连大干事们都坐不住了,接二连三地来珑园拜访,打听金叔爷到底是什么个情况。从何凌山口中问得缘由后,多数人是识趣的,默默地告辞了。也有些与金仲铨交好的,极力为他说情,见何凌山不为所动,索性把温鸣玉都搬了出来:“金叔爷是看着三爷长大的人,倘若您非要处置他不可,就请让我们与三爷见一面。只要得到三爷的首肯,您想怎么办,我们都随您的意思。”
何凌山一律答复道:“只要是我做的事,温先生没有什么不同意的。”也不多作解释,说完就让许瀚成送客。大干事们纵使心有不平,被许瀚成瞪着,也不好当着他的面继续纠缠,一个个顿脚叹气、愁苦万分地走了出去。
但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在金仲铨被软禁的第二天,何凌山便召集来所有的干事们,让他们共同商议出一个处置金仲铨的办法。
听到他的话,所有人都是一脸的茫然,许久才有人磕磕巴巴地开口:“处置?敢问您是……您已经确定金叔爷就是干那些事的人了么?”
何凌山道:“这倒没有,我已经让人加紧调查了,目前的确是他最具备嫌疑。”他环顾一圈众人的脸,指尖在桌面上敲打几下:“我在温家只算个新人,刚刚担任当家,就遭遇到这样大的麻烦,不知道怎样处理才算合适,只好预先向各位前辈讨教一番,日后行事也有个底。”
众人连连谦让,心里却颇有微词,暗道先前金仲铨在议事厅和你闹矛盾时,你半点不像没有主意的样子,现在倒客气起来了。一名大干事板着脸道:“依照老规矩,出卖情报、刺杀当家的,赔一条命都不为过。”他这话刚出口,把其他人全吓了一跳,另一个年纪轻一些的干事咳嗽几声,掩着嘴道:“虽说这种事功过不能相抵,但金叔爷为帮中出生入死这许多年,我们也不能全不念旧情,还是放宽一些罢。”
“是啊。”他的话立即引起大片附和:“让金叔爷赔命,跟着他的人一定不能答应,若是因此闹起来,到时候又要费多少神去解决。”
来来回回拉扯一大堆,到底谁都没有提出一个像样的方法。在场的大干事们都是聪明人,很清楚这时候无论出的主意或好或坏,势必会在何凌山与金仲铨之间得罪一个,还是装糊涂来得保险。何凌山看着他们交头接耳,渐渐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说道:“诸位——”不等说下去,许瀚成突然匆匆闯进来,看也不看这一屋子的人,附在何凌山耳边说了句什么。
何凌山的脸色登时一变,沉声问:“确定是往那个方向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