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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林芜凑上来亲他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似乎想通了某件事,某个说出来就变得很幼稚的定理。
喜欢一个人会为无意义的行为赋予意义。
第50章 沉沦
林芜有时会说奇怪的话。
比如被人抵在廊桥的长椅上,身后是被静默河流捧起的夜风,睁眼能看见桥檐之上流云缓行的天幕,仿佛下一秒灵魂就会浮空,坠入沉默的河或是天空。
很奇怪的破碎的字句就从嘴边逃出来,梦呓似的,说明明是坠入爱河,为什么像在上升。
桥的高度与桥下的河带来些许不安全感,但青年笼在他颈后的手又将这种不安全感填补周全,熟悉的窒息感降临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快要坠入某条河,被滚烫又甜腻的液体包裹起来,渐渐地喘不过气,只能从对方口中汲取余氧,就像几分钟前他错觉自己要陷落,又靠颈后的手维持摇摇欲坠的平衡。
但现在那只手移到他颈前,正在一点一点收紧,扼碎他虚实交错的梦。
他想秦殊实在很狡猾,明明一切危险都是这个人一手造就的,却又来扮演施救者,骗取他的依赖。
但他自己也不逞多让,引诱欺骗者露出本性,事后还要装出一副无辜相来讨心疼。
秦殊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能察觉他分心,扼着他喉咙的手松了松,甚至好脾气地停下亲吻,让林芜误以为这场荒唐的偷欢要结束,食髓知味又不肯罢休,循着本能迷迷糊糊地仰起头来讨吻,才陡然收紧手指,将对方倒气的呼吸扼在半途——就像是猎物自己撞进他手里,被突如其来的窒息感逼得咳呛,又还没来得及补充足够的氧气,咳嗽声就闷在喉管里,被握碎了般透过皮肉碰上他掌心,断断续续地颤抖。
异样的红就顺着脖颈漫上脸颊,薄薄的,又在眼眶周围凝成浓重的血色,像件上釉不匀的白瓷,呈现出某种倒错的好看来,为加害者阴晦的贪欲加码。
他垂眸望着少年通红的眼眶,看着生理泪水从那双幽蓝的眼睛里溢出来,沾在卷而柔软的睫毛上,想自己真是个罪人,把人弄成这幅模样,居然还因此尝出了肮脏的满足感。
但林芜眼底挣扎的求救欲好柔软,攀上他胳膊轻轻抓挠的手也没有多少力气,像在为了他同求生本能唱反调,努力袒露出对他明晃晃的信任来,就让他心口一软,泛出某种陌生的情绪来。
某种合乎常理的、对他来说却十分突兀的心疼。
最后他还是松了手,俯下身去吻上少年充血的嘴唇,安抚似的蹭了蹭,又一点一点舐去对方眼角生理性的泪水,哄孩子似的轻声哄他,不哭,没事的。
林芜抬手圈住他肩膀,把脸埋进他衣领里,闷闷地咳嗽,过了很久才堪堪缓过来,沉默地仰起头来亲他,讨了个极尽温柔的吻才满意,舔着下唇被浸润的细小血口轻轻笑起来:“哥,你以前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
他好像一点儿也不介意暴露自己逞强的实质,一只手还环在他哥肩上,另一只手撑着椅子维持平衡,克制不住的生理泪水就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还有眼角浓重的血色与白皙颈间浮起的指状红痕,无论哪一点都同脸上的笑意格格不入。
秦殊不置可否,抬手轻柔拭去他脸上的水痕,鬼使神差地想这个行为似曾相识,好像和不久前他拿着纸巾替对方擦嘴相去不远——内里的意义却截然不同。
然后第二个鬼使神差的念头冒出来——林芜对这种程度的越线似乎已经接受良好,那是不是说明只要今后的每一次他都能及时克制,将克制不住的那部分维持在今天所表现出的范围之内,他们就能真实地在一起了。
但那只是理论上的及格线而已,对他这种苛求完美的优等生而言,及格距离说服自己还差了太远。
“回去吧,快门禁了,”他揉了揉林芜的头发,任由小孩环着他脖颈借力站起来,又耍赖似的抱着不肯松手,失笑道,“需要抱你回去吗?”
林芜就贴在他耳边说悄悄话,尾音黏连在一起,藏了什么坏心思不言自明:“可是我腿软,没力气,站不住了……哥,你刚才弄得我好难受,脖子现在还疼。”
秦殊对他有一点颇为犯规的例外,就是只要他开口示弱,哪怕撒娇的内容一眼能看出破绽,他哥也会像智商下线了似的不去追究,顺着他的意思好声好气地哄他。
何况现在真假掺半,秦殊对他的歉疚与施虐欲五五开,博取心疼的小手段就更加无往不利。
“我看看……”秦殊就抬起他下巴,让他颈间的痕迹暴露出来,视线从白净身体上突兀的薄红间缓缓扫过,忍不住略微皱眉,低头在那片蔓延的指痕上落下一吻,算作无声的安慰。
最后林芜是被他背回去的——和到底有没有力气走路无甚关系,也不会有人真的去探究。
狐狸指尖勾着那个小小的纸盒蛋糕,枕在他哥肩头观察奶油顶端的草莓,无端联想到自己没一天安生的脖子,就没事找事似的问始作俑者:“哥,你看这颗草莓,像不像我脖子上的痕迹。”
秦殊看了一眼,客观回答:“你脖子上的没有那么红。”
林芜就轻轻笑起来:“说不定下次就……说起来,哥,你今天这算是良心发现,还是兴趣减退啊?”
其实两者都不算,正确答案彼此都心知肚明,但他偏要听秦殊亲口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