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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回来吗?”陆可可问。
“当然。我只是去学习。”他向来没有长远目光,只单纯活在当下,但这一点还是可以确定的。
陆可可听到他如此笃定便也宽下心:“那你记得带走小熊,爸爸说你要去的地方很冷的,会下一米多厚的暴风雪。”说完她比了比自己的身高,“会把我埋起来。”
周围的人忍俊不禁,可小姑娘说得极其认真,阮幼青并没跟他们一起笑,而是郑重答应她:“好,我会小心。”
张文彬将车子开进院门的时候,阮幼青正提着喷壶浇水。远远看到司机停稳后下车向他所在的角落走过来。
阮幼青转头对他挥挥手,怎料阳光直射张不开眼睛,只好放弃打招呼转而用手背遮挡刺眼的光。
张文彬走了两步掏出手机不知在做什么,半天才收回去,继而靠近他。蝴蝶在那一瞬间四散遁逃。
“它们还认生吗。”张文彬抱怨道。
“昆虫类都怕人。”阮幼青解释。
“怎么不怕你啊......”
“不知道。”从小蝴蝶就喜欢他,不知是不是把他当成什么植物,偶尔会在他身上停留。这让他暗自欣喜,虽然没朋友,至少还有蝴蝶喜欢他。
“箱子呢?我帮你搬到车上。”张文彬走向他收拾空的集装箱。
阮幼青摇头,抢在他之前提起行李走向车子的后备箱。他不是什么少爷也不是大师,不需要谁这样替他服务。
出发前陆真塞给他一只刚出锅的茶叶蛋做早餐:“到了地方记得报个平安。”
郊外不会塞车,张文彬开了自动巡航跟他没话找话说,一会儿给他科普北海道风土人情,一会儿聊聊日本料理。他一个人就可以撑起一场对话,阮幼青乐得清闲,在副驾舒服的皮座椅里发呆。
“帅哥,你就没什么问题要问问我么?我可去过好几次了。”张文彬终于发现他的听众并没有参与进来,毫无成就感。
“没有啊。”阮幼青看了看导航,距离目的地还有十分钟车程。看着张文彬有点受伤的神情,他还是抓紧最后的时间绞尽脑汁,“那,是有个问题。”
对方眼睛一亮:“你问你问!不是我吹……北海……”
“唐荼之前是不是跟艺术家谈过恋爱?”
“……道……”张文彬用力咽了咽口水,“你……不然换个问题吧……你都不问问我老大为什么不来送你么……因为他今天有点忙,有从美国过来办展的华裔画家来见他……”
“所以,他们分手的时候很痛苦对吧。至少唐荼很痛苦。”阮幼青点点头,“明白了。”
“不是,你明白什么了!我不知道啊!”张文彬嚷嚷道,“这种细节除了当事人谁会知道!”
不知道细节……那大方向应该没猜错。
阮幼青点点头:“谢谢。”
“你谢我什么呀!!!我的老天我可什么都没说,幼青老师你饶了我吧……”司机一边哀嚎一边停好车。
“是谢谢你送我来。”阮幼青有点能体会到为什么唐荼总喜欢欺负张文彬了,的确有趣。
“……你检查一下机票护照银行卡……忘了什么现在还来得及。”对方耷拉着眼皮替他打开后备箱。
“没有了。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进去。”阮幼青试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作为告别。
“等等!老大说让我看着你换好登机牌再走……”张文彬不知为何有些心不在焉,开始频繁看时间。他们从停车场来到出发大厅,找到对应的值机窗口,看着大行李箱被传送带送走,离登机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张文彬时不时四下张望。
“你回去吧。再见。”阮幼青不欲耽误别人时间,不等对方回答,他果断转身走向安检口的方向。
“就在楼上,不去看一眼?”成墨问唐荼。
“我来是接机的。”唐荼目视正前方的出口。
“想去就去啊,这不是还有我么。”成墨饶有兴致看着他,“原本也没安排你来接机啊。”
“我刚好有时间。”唐荼掏出嗡嗡震动的手机,看到张文彬的名字犹豫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喂?”
“老大!你再不上来他要过安检了!!!”张文彬急吼吼地喊话,声音清晰从听筒里传出,震的唐荼不禁挪远手机。
“送完了人就抓紧时间回去上班。”他说完便挂断,无视掉身旁那张幸灾乐祸的笑脸,继续耐心等待远道而来的画家。他来机场是彰显诚意,为了接下来的巡回画展能一切顺利。
飞机噪音很大,起飞时一阵尖锐刺痛,阮幼青毫无防备。他摘掉了助听器,咬牙挺到了平飞期,居然还是觉得耳朵隐隐作痛。他不断做着吞咽动作,打开了词汇书试图分散精力却也是徒劳,只能硬生生熬过三小时航程。最后降落的十几分钟他更是度秒如年,鼓膜神经像被细长的针头反复刺穿一般疼痛难忍,连眼眶都跟着跳动。他头昏脑胀地走下飞机,呼吸了第一口陌生的空气时才发现自己早已出了浑身的冷汗。
他没有跟随大部队直奔海关处,而是迅速找到最近的洗手间进去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镇定下来,慢慢等待眩晕感消失才塞回了助听器。
他坐在马桶盖上将手机的飞行模式关闭,看到了唐荼在起飞前几分钟发给他的:一路平安。
休息过后,他发现原本的紧张担心都是多余的,第一次踏出国门的阮幼青一路跟着标有中文的指示牌顺利出关,取到行李。又看着混着大量汉字的JR线路图,找到自己该乘坐的那一列,打开站名给人工售票处的工作人员看了一眼,对方只字不语,迅速出票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