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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一下就好了。另外注意不要过度用眼,别熬夜,按时睡觉。”医生轻描淡写,“小问题。但是反复出现的话就麻烦了,可能会引起其他眼部疾病,不重视的话……”看到唐荼发青的脸色,医生的把话一收,“所以不要因为年轻就不重视小病小痛。”
唐荼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始终冷着脸,强迫阮幼青闭上眼睛不准看东西,像幼儿园监督调皮小孩午睡的老师,回家更是将工作间的拉门一关,上了锁。
其实他不这样做阮幼青也会自觉休息的,毕竟已经有听障了,难道连眼睛也不要了么。
去荼白的路上张文彬外放了与许涵艺的电话,女孩催他们快一些,十点钟直播就开始了。
“什么直播?”阮幼青随口问道。
“嗯?佳士得上午场的拍卖啊……你不知道?”张文彬忽然从驾驶室扭身向后排看过来,竖起眉毛一脸不可置信。
“看路。”唐荼冷静地提醒有些忘形的司机。
阮幼青转头看看身边的人:“我应该知道吗?”
对方的表情有些微妙,看不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你的作品出现在日间拍卖列表里了,成墨发现的。是之前卖掉的一只水母,也就是一个多月的事吧。”
画廊销售是一级市场,是艺术家直接获利的方式,可一旦作品流入拍卖行这样的二级市场,无论是流拍还是天价,收益与创作者再无瓜葛。不过虽说不能直接获利,但如果一个人的作品在二级市场获得认可,便说明了艺术家的价值,身价水涨船高也指日可待。
阮幼青对艺术品拍卖不熟悉,甚至有些许抵触。比起画廊,拍卖场更像是个赤裸裸的将艺术与金钱划等号的场所。他总觉得倾注心血与灵魂的作品像一扇排骨挂在肉铺里,像一个古代的奴隶跪在地上,被众人竞价的场面有些惨不忍睹。而如今他的作品也要经此磨难。
“对艺术品来说,价格昂贵十分重要。”唐荼总能读出他的顾虑。
望着窗外的车流他忽然开口,伸手按住阮幼青的手背:“只有贵重的物品才会受到保护,人们不在乎没有经济价值的东西。为以确保能让文化产品留存下来的方法,就是让他们拥有商业价值。”
阮幼青一愣。
“是著名拍卖师西蒙说的。”唐荼的指腹敲了敲他的关节,“不过,昂贵或是低廉,有价或者无价,都与你无关。只有创作与你有关,其他的事交给我。”
许涵艺将窗口全屏,官网的拍品介绍里言简意赅。
水母Ⅱ.
全六件系列作品暮光层奔逃第二件。
估价:HKD55000HKD95000
十点钟拍卖官准时出现在视频窗口内,穿着一身粉色职业套装,手持小木槌站到台前。她身后的大屏幕同时展示出第一件拍品,现场几乎是一瞬间进入状态。
她面带微笑介绍完起拍价的一刻,预示竞拍开始。场下的人不断举牌,她从容环顾四周,重复着号码板与叫价,不动声色拱起大家的战斗欲望,而后在最高点落槌定音,一气呵成。
虽然他们仅仅是通过网络直播,隔着屏幕在观看这一场无硝烟的战斗,但依旧能感受到现场紧张的气氛。
“来了。”许涵艺忍不住低声说道。
当那只口腕断裂的水母玻璃雕塑图片,带着作者阮幼青的大名和出生年份出现在大屏幕上之时,更是令人紧张到无法呼吸。屏幕里传来一阵悉悉簌簌交头接耳。
“幼青应该是这几年佳士得拍过的最年轻的艺术家了吧……”成墨抱着胳膊站在一旁感叹。
会不会流拍。这是当下阮幼青心里唯一的念头。
“非常年轻的玻璃艺术家阮幼青的玻璃雕塑作品。起拍价55000,一口价5000。”
现场停滞的几秒钟,阮幼青很想关掉屏幕。越是尴尬的时间流动的越是缓慢。
“60000,3031号。”拍卖官终于叫出了第一个数字,紧接着是第二个,“65000,3083号。”
现场竞价到75000的时候,有了书面竞价。拍卖官望向电话区域,有人通过委托人叫价85000。
原本平和的加价被这一位不在现场的神秘人士所打破,马上便有人战意十足举牌90000。而手持旧式电话听筒的委托人当即从容举手,面不改色加价到100000。
“书面叫价100000。”拍卖官重复,“书面叫价100000一次。好的我们现场叫价,105000,依旧是8031号。书面叫价到110000了。”
一切发生的很快,前后不过几分钟。看似剑拔弩张,其实每个藏家都保有理智,并没有超乎预期的事情发生。一轮酣畅的竞价过后,电话另一头的神秘藏家最终以200000的价格拿下了这只水母。
“剩下的几只身价该涨起来了。”成墨与唐荼对视一眼,“手里还有几只?”
“最后两只。”唐荼起身。
“我们幼青老师的作品线要调价了吧……”成墨笑着拍拍他肩膀,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作中去。
上午场的拍卖只是预热,贵重大头都放在晚间场,阮幼青在晚间拍品列表里看到了学姐的父亲李云川老师的三张大尺寸画作,估价均高于百万。而往期拍卖里李云川的画作落槌价均在二三百万上下。
“不要看屏幕了。”唐荼将他从电脑前拽起来,扔到沙发里,“你闭一会儿眼睛,午休的时候我们出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