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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面的时候,陈疆欣喜地问李幺:“你租房子了吗?”
李幺说:“不是跟你说了么,我租不了。”
李幺还没学会用温柔的语气跟陈疆说话,陈疆有点失望,但是不生气,他说:“对不起,我忘了,那我再攒一攒,下次我帮你租。”
李幺没说话,只从兜里拿出一部老式的按键手机。
陈疆不开心地说:“我不需要手机呀,你不要给我花钱。”
李幺便又拿出了另外一只。
李幺说:“以后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陈疆开心疯了,他前几天还在想以后不想只能用祈祷的方式期待李幺出现,他想跟李幺用一个方法约定见面时间,现在就实现了。
李幺把剩下的两千块钱还给陈疆,陈疆不要,死也不要,他第一次跟李幺说了狠话:“你要是不要,我就再也不见你了!”
李幺看着他,轻轻说了个“哦”字,然后把钱塞回了陈疆兜里,转身就走。
“哎哎哎!”陈疆急的马上跑过去,“别走呀!”
李幺问:“不是不再见我了吗?”
陈疆气鼓鼓地跟李幺解释:“我那是气话,你怎么不懂气话?”
“我不懂。”李幺说,“为什么非要见我?”
“因为我喜欢你呀!”
陈疆说完之后,有一阵带着甜味的风吹过。
但脚下的水泥路,街边的小青草,擦身的过路人,都没有任何变化。
只有李幺,心里倏地慢掉一拍。
李幺低头,抽回刚塞进陈疆兜里的钱,转头说:“手机别丢了,不是用身份证办的,补不了。”
李幺又有一段时间没来找陈疆了,不过陈疆已经不再害怕找不到李幺了,因为他们每天都会发一些短信,偶尔家里没人,陈疆还会偷偷给李幺打一通电话。
陈疆初中毕业时,邀请了李幺来学校,李幺没答应,陈疆便说:“那我一会儿去找你。”
那时,李幺已经有了固定住处。
就是荆诀和裴吟后来发现的那个桥洞,那里面的东西渐渐多了起来,有枕头,被褥,牙刷,毛巾,还有几件能够换洗的衣服。
距离桥洞不到一千米的地方有一个人工洗手台,常年供水,李幺平时会去那里洗漱,衣服也都是趁着深夜带去那边洗。
洗澡没办法在那边解决,李幺大概一周会去一次公共澡堂,基本集中在要跟陈疆见面之前。
他的牙刷是陈疆送的,跟陈疆的一个颜色,陈疆非说是情侣的,李幺戳破他,说只是买一赠一。
李幺的毛巾也是陈疆的,上面印着哆啦A梦的,陈疆说只用过一次,叫李幺不要嫌弃。
后来越来越多,陈疆的衣服,鞋子,吃的,用的,所有陈疆有理由不再使用的东西,他全都偷偷拿给了李幺。
但李幺毕竟不是生活在温室的,就算陈疆再想对他好,李幺的身体也没长起来。到陈疆高一的时候,李幺的身高还跟陈疆差不多,体重却至少比陈疆轻了十五斤。
所以后来,陈疆给他买的衣服都比自己的小了一码,他怕太宽松的衣服李幺冬天穿着会灌风。
陈疆还想给李幺许多东西,但李幺说不要,他说:“东西太多,走的时候不好拿。”
陈疆是那时候才知道李幺要走。
他问李幺能不能不走,但想了想,又改成说:“那你一定要去好的地方。”
陈疆和李幺常常见面,他在所有不会被发现的时间,去一个人没人能找到的地方见李幺。
但他从没有陪李幺过夜过,因为陈疆不能不回家,也没有可以串供说在同学家睡了一夜的朋友。
所以陈疆虽然跟李幺很熟了,但他并没有陪李幺过过一整天的时间,他知道李幺在流浪,但不知道李幺是怎么流浪的。
升高中前的那个假期是最快乐的,没了假期作业后,陈疆有了很多时间可以找李幺。
那时是盛夏,陈疆说同学组织了一日春游,他拿了钱,转身就顶着三十多度的太阳找到李幺,然后跟李幺在桥洞里猫了一天。
李幺说:“我这儿太小了,下次换个地方见面,你定地方,我去找你。”
陈疆不嫌热,非要往李幺身边蹭,边蹭边说:“不小。”
李幺没有身份,有钱也不能住酒店,小的旅馆倒是不用证明,但李幺不想让陈疆去那样的地方。
所以李幺选了一个不需要身份证的地方——一家高级的浴场。
李幺平时去的那家洗一次澡只需要五块,但陈疆生日那天,李幺花钱买了两张五十块钱的浴票。
陈疆第一次跟李幺赤诚相对,他脸颊发着红,在换衣间站了半天还不敢脱裤子。
李幺虽然瘦,但一身紧实的肌肉尤为好看,十四五岁的少年很少有那样的身材,他们大部分是像陈疆这样的,又白又奶,隐隐还有一点小肚子。
陈疆勾勾脚尖,说:“你别笑话我。”
那是李幺第二次对陈疆笑,李幺摸摸他的肚子,说:“快点,一会儿没有挨着的位置了。”
陈疆一听不能跟李幺挨在一起,马上放下羞耻心,脱了裤子锁好衣柜,光着屁股跟李幺走进浴场。
李幺帮陈疆搓了背,结果力气没用好,稍一使劲就是两道红印子,陈疆当时坐在小石凳上,咬着嘴唇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