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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惜花看了看挂在自己腕上的红绳,只见中间还用几股线捻在一起,编了一个十分别致的花结,似两心相扣一般。他笑道:“今日才知道,原来我家阿玄和那庙里的月老一样,还会帮人绑红线。”
第一次送人礼物的玄阁主移开视线,故作平淡地说道:“这是同心结,永结……同心,所以用了红色。”
说完,他愣了一下,这句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的解释听起来简直是越描越黑,可是话都说出去了,玄霄也只能闭嘴,暗问自己究竟都在干什么?
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李惜花微讶,下一瞬心中的喜悦突然满溢,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然而他才朝玄霄身旁凑了凑,还来不及说什么,突然,门外一声轻响与急促的脚步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能够瞒住江湖榜上两大高手的五感站在门外偷听,这样的潜行之术连他们两人自己都做不到,但放眼江湖却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李惜花反应极快,马上就想到了这人是谁,于是脸色瞬间变了,立马起身想要追出去,却被身侧之人一把拽住。
玄霄眼神微暗,亦看着门的方向,冷冷说道:“一起去。”
☆、177章 扼吭夺食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拽着自己的人,李惜花迟疑了片刻,握住这人的手,点头道:“好。”
然而正是这短短几息的耽搁,使他们与唐梦柯拉开了一大段距离,加之李惜花又带着“不会武功”的某人,速度上也受了影响,最后两人追到唐门附近,便失去了她的踪迹。
密林之中万籁俱寂,一阵风吹过,树影层叠,显得有些鬼气森森。两人一路追着唐梦柯的脚步来到此地,却不见一个人影。
李惜花环顾四周,一脸焦急:“先前就是怕她想不开,才不敢跟她讲的,这下糟了!”
侧目瞥了一眼脚旁的一小片灌木,玄霄淡淡道:“分头找。”
一听这话,李惜花想也没想便否定道:“不行,这大晚上的,万一林子里有毒蛇猛兽怎么办?”
对于这人的担心,玄霄不以为意:“没事。”
虽然他家阿玄这样说了,但李惜花还是有些不放心,可又想到这人的武功很可能不低,自己的担心在这人眼里说不定就跟笑话一样。
他欲言又止,在心里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做出决定,伸手拍了一下玄霄的肩膀,说道:“你自己千万小心。”
“嗯。”
玄霄应了一声,不过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站在原地,目送着这人消失在林中深处后,才让开先前用身体挡住的那一小丛灌木。
他俯下身,伸手拨弄了几下上面只微微折了一点头的细枝,只见折痕十分新鲜,显然刚折不久,要不是他正好站在那个角度,就算是高手,在如此昏暗的条件下也很难察觉到这样细小的变化。
从怀中摸出一方雪白的帕子,擦了擦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玄霄又抬头看了一眼李惜花离开的方向,而后足尖轻点,施展出轻功,朝与其相反的方向飞身掠去。
今日的月光格外寒冷,冷得人连心里都像是结了冰,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寂静充斥在这一方天地间,除了风声便再无其他。
扶风崖上,一人站在崖边望着脚下的深渊,点点银光顺着脸颊滑落,坠入无边的黑暗。可即使那道纤瘦的背影已在寒风里摇摇欲坠,垂落的目光中却始终透着一抹倔强。
就这样过了很久,久到恍如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唐梦柯死死地咬牙,硬逼着自己,不肯发出哪怕只是一声的泣音。
又一滴泪,下落不明。
“为什么……”
失魂落魄之人近乎自言自语地喃喃着,她没有回头,因为她不敢回头,生怕自己一旦回头,会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
话音消散在风中,然而站在不远处的人并没有回答她。那人只是静静地站着,用一种冰冷到极致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因他而痛苦的人,一言不发。
唐梦柯得不到回答,心下愈加难受,却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低下头,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小心翼翼地问道:“小玄儿,你……你是不是喜欢他?”
玄霄淡淡道:“是。”
连心里最后仅存的侥幸也被这个字一下子敲得粉碎,唐梦柯的声音霎时颤抖起来:“怎么可能,你怎么可以喜欢他,你和他都是男人啊……怎么可能?”
就算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她还在自欺欺人,从心底里希望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待梦醒之后,她的小玄儿就会变回来了。
她和他之间明明有那么多甜蜜快乐的瞬间,他会为她折花,为她披衣,会被她逼着唱跑调的歌,陪她一起傻傻地坐在塔顶看日落月升……可为什么,只不过短短几日不见,这一切就好像突然变了?
往日的一幕幕似画片一般在脑海中不断重现,唐梦柯哭道:“你是骗我的,你一定是在骗我,其实你根本就不喜欢他,对不对?”
黑暗中,她的每一句诘问都像是一个笑话,嘲笑着她是多么可怜与可悲,然而这一次,回答她的又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唐梦柯紧紧地攥着衣角,力道大得指尖血色尽褪,哽咽着近乎绝望地问道:“你既然喜欢的是他,又为什么……说心悦于我?”
她一步一步地走向这个始终冷冰冰的人,每迈出一步,便落下一滴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