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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玄,你心不静,再这么练下去也只是徒劳。”他还刀归鞘,摇着头,叹了口气:“勤奋虽好,但我这两日见你为此几乎不眠不休,完全超出了常人的极限,你这不是努力,只是在折磨自己而已。”
玄霄闻言,垂眸看着手中的长剑,默然不语。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却偏偏如困兽一般,无计可施。
而见他沉默,李惜花便知这人心中有所困扰,于是柔声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逼自己,能和我说说吗?”
察觉到这人的靠近,玄霄的目光闪了一下,又逐渐变得幽深,顿了片刻,缓缓说道:“我想在两个月内重掌千重阁。”
想起千重阁内近乎残酷的环境,李惜花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想回千重阁?”
“是。”
玄霄的语气有些低沉,想了想,又解释道:“我用计挑起了千重阁内乱,但不知道究竟能撑多久,而在这次内乱平息之前,我必须回去。”
“为什么?”
李惜花听完愈发的不解,不由猜测道:“莫非,阿玄是舍不得阁主之位?”
然而不待他说完,玄霄便已轻轻摇头:“不,我回千重阁,只是为了将来……”
他忽而欲言又止,犹豫了一瞬,最后终究是没将自己的担忧说出口,只说道:“总之,我不会在千重阁待太久,而且当初在与先皇的交易中,我接手夜丞局的前提便是等战乱平息之后还我自由,所以在那之前……”
说到此处,他不禁想起那日在太庙时的情形,话音也为之一顿。
一开始,他固然是为形势所迫才不得已接任了夜丞局镇府之职,可现在却不一样了,新帝既然想推李惜花为武林盟主,依着现在的情势来看,将来这人势必会站在暴风的中心,而他要想替他分担风雨,手中就必须积蓄足够的力量。
玄霄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复又缓缓吐出,才淡淡说道:“在那之前,我会尽力辅佐新帝。”
伸手按在这人肩头,轻轻地拍了拍,李惜花一时无言,有心想安慰这人,却又觉得现实摆在眼前,无论说什么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但过了会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而抬起头来,目光温柔而坚定地看着面前这人。
“阿玄,其实在碧暖春香阁第一次见你时,我便不自觉地被你深深吸引,你知道那时是什么吸引了我吗?”
想起自己当初垂金挂玉,恨不得在脸上一左一右刻上有钱两个字的黑历史,玄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有些迟疑道:“看我有钱?”
李惜花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居然问了个这样的答案出来,忍不住轻笑出声。
“傻,怎么可能是因为这个。”
玄霄皱眉:“……”
见他一副有些不耐的表情,李惜花也不再逗他,解释道:“因为当时你看向我的第一眼虽然掩饰得很快,但我还是从你眼中觉察到了一闪而逝的剑意。”
玄霄道:“剑意?”
“对。”李惜花点了点头。
“其实,起初我并未意识到自己内心的触动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萍水相逢之人有如此大的兴趣,甚至还一时兴起去了萧家探你的底。等后来发觉喜欢上你的时候,我才开始反思,也终于明白过来,初见之时你之所以吸引我,是因为我们是同类。”
“同类……”玄霄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李惜花退后了两步,长刀出鞘,轻灵一挽,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这人,忽而沉声,无比郑重地问道:“阿玄,你是为什么而执剑?是为了你刚刚所说的那些事,还是为了你心中的剑道,为了那份对武道的赤忱与狂热?”
而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玄霄瞳孔一震,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慢慢抬起头来看向这人,只见李惜花迎风而立,衣袂翩跹,手中长刀直指着他,仿佛高山之巅寒梅傲雪,风骨峭峻。
“无论未来如何,现在剑在你手中,我在你面前。”
“阿玄,别让那些无谓的尘埃,沾染了你的剑道!”
这话一出,不啻于一道惊雷炸响在玄霄耳边,那一霎那他仿佛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人,而下一瞬,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渐渐点燃。
这么多年的勾心斗角,令他险些快要忘了那种单纯握着剑,为了追求极致武道而不断求索的心情,然而那才是支撑着他十年饮冰难凉热血的初心。
是了,是了……
这个人和他果然是同类。
猝然对上这人的目光,玄霄的心脏开始狂跳,那种强烈的共鸣感使他握剑的手激动得微微颤抖,嘴角更是止不住地上扬。他忽而低下头,低低地笑了起来,眼中战意节节攀升,仿佛从冰川深处迸溅出炽热的岩浆。
而等他再抬头时……
倏然!
黑色的身影一闪,锋利的剑光似流星划破了长夜,刀剑对上,瞬时映亮了李惜花的双眼。他被这股力道逼得退后了半步,而玄霄则趁机狠狠压在这人身上,笑道:“说出这种话来,你就不怕以后我剑法大成,你再也胜不过我?”
然而李惜花戏谑道:“现在先胜了我再说。”说着,脚下突然一记秋风扫落叶,趁这人闪避之时,手中长刀彷如灵蛇绞上这人的剑。
玄霄对第二套剑法的应用尚不纯熟,迟疑的瞬间,被李惜花捉住了破绽,慌忙迎了一剑之后,踉跄着后退,半跪下来之时,以剑拄地才堪堪稳住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