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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霄静静地看着这人,刹那间,心头忽而升起一丝悸动,怀着这样莫名的心情,他轻轻地顿了一下,将劝这人不要多饮的话又咽了回去,看向李惜花的眼神也渐渐变得幽深。
“那遗书上写了什么?”他随口问道。
李惜花抿了抿唇,表情黯然道:“我没见着那封信,不知道具体写了些什么,不过……”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玄霄走到他旁边的石头前,有点嫌弃地看了眼上面的尘土,却掩饰得很快,仿佛毫无异样地坐下之后,举着酒坛朝他相邀。
李惜花顿住,诧异道:“你不是不饮酒?”
“偶尔尝尝,倒也别有滋味。”玄霄面色不改,改口却改得飞快。
李惜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只见这人神情坦然,还伸手拍了拍一旁的空位,示意他过来坐,于是也没多想,只当他家阿玄是想陪他聊聊心事。
他以手肘撑了一下树干,起身来到这人身旁,紧挨着坐了下来,又将手中空了的酒坛放在一边,重新开了一坛酒。玄霄与他碰了个杯,看着这人又饮了一口酒,自己却是不喝,反而有意引着这人说话。
“不过什么?”他接着方才的话题问道。
李惜花双腿交叠,一手拿着酒坛,一手朝后撑着,手指搭在身后的琴匣上,轻轻点了两下。
“前两日,我与丹大哥的师父,也就是丐帮的孙长老见了一面,他将这东西交给了我,说是丹大哥在遗书中交代要转赠给我的。”
他说完,又叹了一口气,身体略略坐直了一些,转过身将琴匣拿到面前来,掀起盒盖,然而里面躺着的却不是他那把七绝琴,而是一把金刀。
这刀玄霄也曾见过几次,正是丹弈风的佩刀,整体为典型的官刀式样,刀身挺直,形似雁翎,却又与普通官刀不同,刀脊处的包金花纹俨然是一只威风凛凛的狴犴,与刀刃的冷钢色呈现出强烈的对比。
他拿过琴匣中的长刀,转至刀柄顶端,看见其上落有一方印戳,不由冷冷道:“这刀是御赐之物,他这般随意送了人,就不怕触怒天威?”
李惜花笑了下,不甚在意地说道:“没事,丹大哥下葬那日,忘尘也去了,这事他知晓的。”
玄霄闻言,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酒坛。
人心难测,更何况是年轻的帝王?若是那一位真的一点旁的心思没有,又怎会瞒着李惜花,暗中推他入这趟浑水之中?
不过玄霄转念又想,那人还指着李惜花替他统领江湖各方势力,断不会在这点小事上计较,况且也没有哪条律法明确规定御赐之物不得转赠,因而也就没去扮这黑脸,泼这盆凉水。
他又翻看了一会儿手中的长刀,淡淡问道:“刀是好刀,但为何要送你?”
“是啊……”李惜花苦笑,喃喃道:“为什么要送我呢?”
他朝后睡倒,侧躺在石头上,一手支着头,一手拿着酒,墨色的长发鸦羽一般垂在肩头,凤眸半闭,眉间笼着一层淡淡的轻愁。
都说灯下看人人更美,却不知原来月下看人亦如是。
将刀放回琴匣,玄霄侧眼瞥着身旁这人,喉结滚动,忽而有一丝丝的口干舌燥。他下意识拿起酒坛,轻轻抿了一口,妄图压下这种莫名的燥意,却在酒液入喉之际,辛辣的滋味瞬间烧灼着口腔,反倒勾起另一重火,悄悄地烧了起来。
晚风微凉,耳边尽是穿林的风声,两人一坐一卧,一时之间俱是无言。
玄霄移开视线,掩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紧,抬头望向天空,许是身处高原的缘故,放眼望去星河浩瀚,密密匝匝的星点细如微尘。
良辰美景,佳人在侧。
黑暗中,玄霄心如擂鼓,面上却依旧一副无甚表情的样子。
他垂着眼,默默地数着脚底下空了的酒坛,而这人似乎也渐渐醉得不行,连手中的酒也握不稳了,手一松,还剩半坛酒的坛子便掉在了地上,咕噜噜地滚到他脚边。
玄霄:“……”
酒水洒了一地,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阵浓烈的酒香,仿佛闻上一闻,便能令人熏醉。玄霄感觉自己也醉了,锐利的鹰眸缓缓抬起,深邃得令人心惊。
他半转过身,作势去扶这人,一边试探着轻轻唤道:“惜花?”
李惜花仿若未闻,动也不动。
于是……
本来准备扶着这人肩膀的那只手拐了个弯儿,开始缓慢向下移动,转而搭上了这人的腰封。而就在他正准备缓缓抽开这人腰间的系带时,身下之人却忽而动了一下,像是将要醒来。
“阿玄……”
握着系带的手停在了半空,玄霄谨慎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李惜花,发觉这人并没有醒来,这才稍稍放心。
“你醉了,我扶你回去。”
他嘴上这么说着,手里却三两下除了这人的腰封,紫色的衣襟顿时散乱开来,而李惜花也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什么,想要翻身。
只见这人眉心微皱,含糊不清地呓语道:“阿玄,天下……要何时……才能太平……”
玄霄闻言,手上动作一顿,眼底掠过一丝复杂之色。他抬起头来,借着月色静静注视着这人,半晌过后,伏在这人耳边轻轻说道:“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他说得认真,实际行动却反之极不单纯,又大抵是太过专注于手上的事了,没能发现被他压在身下的这人,不知何时一只眼掀开了条缝,正偷偷地瞄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