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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里的小瓷瓶,玄霄垂着眼冷冷一哂,接着猛然转身,便要去捉了这个老在撩拨他的家伙,压着就地正法,不料这人却似早已预见到了他会突然发难,竟是先一步十分听话地顺势滚远,并附带一串忍俊不禁的笑声。
玄霄忍无可忍,警告道:“李惜花!”
“我错了。”
李惜花立马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笑笑地看着他,端的是认错认得飞快,但死不悔改。
玄霄:“……”
他沉着张脸盯了这人几秒,懒得再理这人,径自转身去取了柜子抽屉里的银质面具,而这回李惜花倒没再来闹他了,只安安静静待在一旁,顺手帮他叠叠这,收收那的。
就这般又过了一会儿,等一切总算是收得差不多了,玄霄才拿起那张狰狞的面具,放入包袱里一堆东西中的最上层。
李惜花瞥了他手里的面具一眼:“对了,之前便想问问你,为什么总戴着面具?”
“方便。”玄霄答道。
“方便什么?”李惜花不解道:“若是为了遮掩面容,带斗笠或帷幕不是会更方便些?”
玄霄一边将整理好的包袱打上结,一边解释道:“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为了震慑旁人。”
他虽未细说,但面前这人何其聪明,自是一点就透。
“原来如此。”李惜花了然地笑了笑。
这面具越是狰狞可怖,就越震慑得住旁人,而他家阿玄只要戴着面具,则所到之处,无人不知他千重阁主的身份,但他若摘下面具,便即使走在人群中,亦没人能认得出他了。
思及此处,李惜花忽又半开玩笑道:“说起来,我原先也有个金面具,一金一银,果然连老天也觉得我们合该是在一起的。”
“……”
玄霄看也不看他,将包袱提到桌上,假装没听见这人在瞎说八道些什么。
实际上,自前日夜里两人一时情难自禁之后,第二天这人就成了个开屏的孔雀,疯狂抖动自己漂亮的羽毛,生怕别人看不到似的。
而一想到这事,玄霄就不禁有了一丝扶额叹气的冲动,只觉以前对这人的了解怕是还不够,否则要是早知道这人是这般德行,他指不定根本不会动心。
什么英俊潇洒,什么风度翩翩……
果然都是骗人的。
然而就在玄霄暗自腹诽之时,丝毫未觉在这人的插诨打科之下,他因诸事烦心而一直微皱的眉心正渐渐地舒展开来。但这点微末的变化却被李惜花瞧见了,于是唇角悄悄勾出一个恬淡而安静的微笑来,透着点宠溺和无奈。
许是被盯得久了些,玄霄似有所觉,回头疑惑地扫了这人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
李惜花压下嘴角的弧度,掩饰般地轻咳了一声,说道:“还有什么要收拾的吗?我去拿。”
玄霄深深看了眼他,也不知都想了些什么,过了会儿重新埋头道:“高柜顶上有个东西,帮我拿一下。”
“好。”
李惜花不疑有他,依言走到墙角的柜子旁边,稍稍踮了踮脚,又手伸着够了半天,才摸着一个被布条层层包着的长条形的东西,他本以为是轻巧的物件才会被放这么高,谁知这东西竟是入手颇沉。
“这什么东西?”
李惜花皱了皱眉,一手抓住长条的顶端,一手托着中间往下拿,等完全取下来之后,拿在手里颠了下,便大概猜着里面是什么了,于是又问道:“怎么突然想起用刀来了?”
玄霄不答,只淡淡道:“打开看看。”
李惜花闻言,视线在手里的东西和面前这人之间转了个来回,心中顿生狐疑,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莫非,是打算送我的?”
他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盯着玄霄的反应,见这人眼神微动,便觉得自己是猜对了,顿时嘴角牵起一丝坏笑,轻佻之中又透着点邪肆。
“居然还真是送我的。”
李惜花手上解着系在长条上的布结,嘴上还不忘揶揄这人:“阿玄这惊喜藏得好深,故意放在那么高的地方,是不是怕被我提前发现?”边说,边三两下拆了外层的一圈布条,迫不及待地低头一看。
“……”
当看清手里拿着的东西之后,他眼神微怔,唇畔笑容一凝。
只见躺在层层粗布之下的,是那把他曾紧握过千万遍的长刀,如紫色琉璃般剔透的刀刃,形似天边新月,靠近刀脊处描金镂刻着几簇交缠的异火,却在这般华丽的外表下,隐藏着致命的杀机。
这是他的刀,妖刀焚愆。
可这刀……
不是断了吗?
指尖轻抚过上面繁复的花纹,李惜花面露诧异,心情更一时复杂极了。
屋内忽然陷入了莫名的沉寂,如一潭死水般安静至极,玄霄等了半天不见这人有所反应,不禁微微地眯了一下眼。
“不喜欢?”他问道
“没有,我……”李惜花下意识否认道,但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得讪讪一笑:“只是有些太过惊喜了。”可他虽这般说,脸上表情却不见丝毫惊喜之色。
玄霄不语,只目光淡淡地看向他,询问的意思不言而喻。
李惜花见躲不过去,便只好吞吞吐吐地解释道:“我当初……曾把自己关在房中不吃不喝,恨极了自己,也恨极了这把刀,却没想到还有一天能再见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