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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镇定下来,开始逐渐恢复原样。
灼烫思绪的火热褪去,恍惚的神识回拢,云谏感觉自己心底像有什么骤然坠落,露出一个空落落的洞口,有风呼啸而过。
明明自己是体温偏高的那一个,为什么盛怀昭抽身离开时他会觉得冷?
“你……”盛怀昭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哑得厉害,低声清了一遍,故作镇定道,“你再调理一下,毒应该缓解祛除了。”
他确实生疏没有伎俩,但这也不是什么亲密关系之后的温情时刻,他难不成还得问“抱歉我没什么经验,有没有掐疼你?”
疯了吧。
系统在静谧中悄悄出声:宿主,完事了吗?
盛怀昭:……闭嘴。
系统讨了个倒霉,悄悄地瞥了一眼云谏的状态,毒基本是都解了,现在只要他静坐调息,马上就能将血月蛛的毒转化为经验值,然后升级。
听见识海里嘿嘿不断的小声,盛怀昭忍了又忍:你最好给你的傻乐一个合理的解释。
系统意识到他快要恼羞成怒,连忙肃清嗓音:没。
盛怀昭叹了口气,趁着这破系统没掉线,道:提取一下江尘纤的剧情线。
先前盛怀昭与江、谢两人接触时多少碰到他们的伤口,系统顺利解锁了人物剧情:原书里,江尘纤因思念妹妹走火入魔,后来为进入魔域与魔修结契,谢缙奕为了救他,将契约转移到自己身上,一代天骄就此陨落。
而那时候的江尘纤虽然清醒过来,但为时已晚,陪伴他的好兄弟因他面目全非,而他却要维护冕安江氏的门面,亲手与谢缙奕断绝关系。
深厚情谊一朝被判,谢缙奕被逐出师门,从万人敬仰的天之骄子堕落成众叛亲离无人谅解的魔修,后来数十年的折磨里,他对江氏一寸寸的怨转变为恨,又因为云谏的出现取代了他曾经天才的名号,执念疯魔后变成了后期大boss。
盛怀昭:现在我如果提前解救江菀珠,江尘纤的心魔便解除了,谢缙奕是不是就成不了boss了?
系统沉默半晌:宿主,你还要改剧情吗?
盛怀昭:我这难道不是为男主称霸天下扫清障碍?
他都能把剑仙摁头成魔尊了,还怕改个boss的剧情线?
更何况,如果必须按照原剧情走,这个世界早就崩得面目全非了,即便他不做什么,所谓的原剧情也不可能按部就班地出现。
所以,明明不用招惹的敌人,为何不在矛盾淡声以前就解决呢?
系统被他简单粗暴的做派震惊了,却又没办法反驳。
别人带过的宿主每个都是战战兢兢完成任务的,像盛怀昭这么棘手的……他真的没有应对经验。
盛怀昭看着眼前的黑暗,像是估摸算计般徐徐抬起视线。
如果没记错,这颗万物生的颗蛋就在那里。
盛怀昭垂在身侧的手轻抬,下一瞬指肚便剐蹭到紫曜剑的剑刃上,鲜血豁然而出。
太暗了,他居然没看到紫曜剑在这里。
“嘶……”
低轻的抽气声传来,盛怀昭还没自己摸到伤口,轻纱已经落在了受伤的地方。
云谏撕下一截衣袖,替他圈住了伤口。
寻常无奇的动作,在这个时候格外的暧昧不清。
盛怀昭有些意外,没想到冰山会主动靠近,但他向来是挺乐意别人伺候他的,毕竟免费当大爷这种事情怎么听怎么爽,尤其是在他确实累到不想动的时候。
云谏处理后伤口之后偷偷顺着他的掌骨轻压了一下,似乎是在辨析自己握着的是盛怀昭的左手还是右手。
盛怀昭觉得有点好笑,轻偏着脑袋:“别摸了,刚刚就是这只。”
话音刚落,跟前的人似碰了块烫手的火炭,迅速松开。
……所以这位好奇宝宝刚刚是在干嘛呢。
有人比他还生涩尴尬,盛怀昭心情畅快了些,也不继续逗他:“你还是先休息吧。”
云谏微垂的眼睫轻颤,依旧冷酷地挪开了视线。
蛛毒蒸腾的所有归咎平静,先前的所有迷惘散去,云谏清晰地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先前所经历的事情在他的认识中荒唐又诡谲,可偏偏……却有一种难以言喻,难以启齿的欢愉。
明明,只是为了解毒。
像是石子入湖溅起的涟漪,云谏终于发现自己的心湖原来如此不平静。
是盛怀昭让他变成这样的。
那人的言行总是匪夷所思,有悖常伦,他……他总是敌不过。
为何如此。
此前,他是不信自己与盛怀昭是……夫妻的。
也本该是一直不信的。
可眼下视野昏暗,五感模糊,除了先前的余韵,他能尝到的便是空气中那丝浅淡的血腥味。
盛怀昭刚才割破了指节。
而他现在却觉得渴。
……荒唐如斯!
为了收拢毫无目的四处发散的诡异渴望,云谏阖目运气,却只觉得四肢是前所未有的轻巧,他依稀记得自己修为向来增长不慢,可却没有像现在一样只是睡一觉便破镜升阶。
胸口的魔核仿佛相当适应此处,不知餍足地吸收着魔气,贪婪得让他觉得危险。
云谏沉入识海,静心,凝神。
可越想入定,深藏在魂魄里的东西愈发躁动。
深藏在灵魂缝隙里的破碎片段被翻找而出,他看到了自己在雨中奔逃,遍布渡劫时的雷雨,飞溅着生命垂危的血腥……他背上一袭红衣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