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晋凌不在的这段时间，草园居和意园，暂时由我主事。”孙意涵向众人说，“以免大家人心惶乱，不知道应该如何自处。”
    “现在，不管是草园居还是意外，全部大门紧闭，无故不得进出。实在需要进出，必须报我同意！”
    众人尽皆称是。
    顾嘉也被抓来了地牢，也让晋凌得知了草园居被打砸查封，杨力宣等人被打成重伤之事。
    把事情前后串联起来想了一来，少年人恍然。
    “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好好地把那火雷的制作之法想起来。”童玉撂下一句话，“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再来，如果那时候你再不开口，你也要好好想想，这小胖子还有意园那些蝼蚁般的读书人，少年人们，会有什么下场。”
    纳戒里搜不到任何火雷，也没有图纸。想必这么重要的东西，晋凌也不会放在草园居或意园。所以，他只能威逼利诱，让少年人想清利害关系后，再选择与自己合作。
    童玉等人走了，地牢里只余下四名看守。
    “晋凌，这可怎么办啊。”小胖子哭丧着脸，“草园居和意园是你的全部心血，我也把所有的钱投到那间草原仙品铺里，还向表叔借了不少钱。这下全毁了。”
    “别嚎了！”晋凌没好气地说道，“让我想想。”
    他原来以为，成为仙士之后需要拥有很多的钱才能让自己走得更远，因为资源对于修炼确实是非常重要的，修仙者中不是常说，修仙即是修钱吗？
    所以，他就利用仙语镯能够吸引魔兽这一特点，捕杀魔兽，开办酒肆，以至后来的开发矿洞，与顾嘉一起投资了草原仙品铺，获取了高额的回报。
    但是这其中也颇具波折。
    首先就是与方家争了个头破血流，为之还得罪了与方家穿一条裤子的现任村主宋镇宇。
    然后自己就出名了，出名就引起了童玉的注意。一名姓晋的仙士，绝对是商氏王朝的眼中钉。童玉堵杀自己时，在火雷下死了十四名下属，自己也身受重伤，甚至被迫写下血誓血书。这个仇直接结大了。
    搜寻金刚陨铁过程中，遇上了强劲的对手叶枭，那时的晋凌，头一次距离生死那么近。然后又以火雷杀了蔡福，重重地得罪了南王商拓的小儿子商亮。
    灵山谈判的过程中，为了为仙乡挽回一些赔偿损失，他又直接落了莫黑风的面子，对方心里只怕杀他的心都有了。
    宋镇宇、童玉、叶枭、莫黑风，不管哪一个，都不是易与之辈，不管哪一个都具有强大的实力。
    宋镇宇统管双石仙村，是这三万仙凡人等的直接管治者。只要晋凌在双石仙村生活修炼，就不得不受他的管治。
    童玉现在是驻扎于灵山的王国第三卫队的统领，是军方在灵山地区的最高长官，掌握着当地驻军的调动大权。
    叶枭实力强大，路数古怪，还能统御灵山上的魔狼群，只要上了灵山，就会落入他的眼里。
    莫黑风是血隐一族在灵山上的主管者，别的不必说，光看其下属的血狼骑，还有那古怪的血莲，还有什么连王室都要动心的血池什么的，就知道这血隐一族来头很大，极不好惹。
    同时开罪了这些人，那是要有多强的实力，才能扛得住这样的压力。
    那自己的实力在哪里？
    靠着火雷与火弩？火精石粉有限，而且火雷只能在关键时候使用，不能也无法流传于世间，需要被严加控制。如果届时人人手中一堆火雷，扔来扔去，炸来炸去，岂不是要世界大乱？
    靠着仙语镯的五行之力？这五行力量倒是完全异于一般仙士修炼的五行力量，但是自己实力太低，应该还不足以发挥其实际威力。
    靠着顾家的支持？顾家已转往仙乡，顾少刚现在的发展重心在黑岩仙乡的精铁矿开发上，根本顾不上自己。顾嘉么？算了。
    靠着王冲和周奕对自己的欣赏？那也仅仅是欣赏而已。他们不是自己的上属，不是自己的亲友，不是自己的朋友，王冲调去仙乡，周奕只是仙村的副手而已。
    靠着乡主冯远道与自己的约定？那张纸藏在纳戒里，已被童玉搜了去，即使还有，远在仙乡的乡主大人，是否还记得这纸协约，都很难说。毕竟，协约上所谓的保护，范围很广，也可以有多种不同的解读。
    靠着实力还很低弱的杨力宣等仙属？或是杨朴？
    靠着李九斤？九斤叔说过，除非自己的生死关头，否则他是不会出手的。因此在绝大多数，九成九的时间里，他只是一个草园居的掌柜兼酿酒师而已。
    靠着意园里那些读书人？包括孙先生在内的，手无缚鸡之力的那些人？
    靠着草园居里那些伙夫与伙计？
    “晋凌，闷着头想什么呢？”顾嘉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了，“赶快想个办法啊。”
    “别吵了，这不正想嘛！”
    “实在不行，就把他们要的什么火雷给了不就得了！”顾嘉说道，“不就是些威力大些的暗器机关嘛！晋华城和孤竹国都有一些宗门，专门制造这些玩意，开山炸石，震慑野兽用得也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完全是不一样的原理的东西，火雷是足可以对仙士的护体仙力破防的东西，岂能与那些凡物混为一谈。心里想着，但没有反驳他。
    “你先别乱。”晋凌说道，“顾嘉，我问你，你也是在大家族长大的，有些见识，你觉得一个人要强大，是积累起大量的钱物，以钱物自强，拥有大量的修炼资源？还是没有多少钱物，却拥有相当的权力，能够驱使一定的官方体系内的人力和物力？”
    第136章 合作
    这话问得有些突兀。
    看顾嘉还不甚理解，晋凌进一步说道：“你看，若说有钱，现在的村主宋镇远肯定没有我有钱。可是，他与童玉一勾结，我这比他有钱的，就直接被下了狱，草园居也被整得很惨。”
    “你看，若论起实力来说，我基本不怕仙士级的对手。甚至仙师级，也有一战之力。像童玉那样的人，明刀明枪地来打来杀，我根本不怕，打便是了。可是现在，被人小小设计，就到了现在这样的境地。”
    “我原以为，一名仙士要强大，就是要拥有很多的修仙资源，尤其是有钱。但是现在，又觉得这不一定正确了。”
    晋凌的话，顾嘉总算听明白了，说道：“你说的，其实是钱与权之间的取舍，也是世人万千年来，一直在矛盾与思考的问题。钱与权之间如何取舍，这主要是看自己对于前途如何看待吧。”
    “专心修炼的仙士，一心穷究自身仙力的极限，往往无心赚钱和弄权。当官入仕的，天天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费尽心思，难得静下心来修炼，律法也不允其经商发财。而做商人的，虽然经营得法可以谋取大量利益，但帝国律法对于商人入仕为官，有着非常苛刻的要求，他们也往往难以兼顾。”
    “我们顾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从上到下，主要实力都放在经商上。我们家族里出了不少仙士，可是都修炼不深，也不求精，也极少参与修仙界的争端与矛盾，更别谈参与政事官事了。这就是取舍之道。”
    “但有很多家族，或是势力，枝叶众多，往往也能够兼顾。既让优秀的子弟专心修炼，让修仙资质一般的子弟去做官，同时家族或势力内部也拥有着大量的产业。”顾嘉继续说道，“但能够兼顾是很难的，需要平衡各方面的关系与矛盾，也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若非如此，宋镇宇怎么会只在方横刀的产业里投入份子，他作为副村主、村主，有大把的机会和权力直接开办自己的产业。他又不傻，为何不做？”
    “别说他，王冲呢？周奕呢？还有仙村里那么多的仙士，为何都不去经商赚钱？难道他们都看不见赚钱的机会吗？无它，难以兼顾而已。”
    “有理。确是如此。”晋凌点头。也正因为自己拥有了那逆天之宝仙语镯，自己才比别人多了这么多的心思与时间，得以经营草园居和意园，乃至在匠作铺里绘制打制火弩火雷。
    “所以，你跟宋镇宇、童玉等走的完全是两个路子。他走的是帝国治下仙士体系的路子，是一方地方的仙主和驻军长官，名正而言顺。你是他们治下的子民，你与一方仙主相抗，就相当于站在了整个帝国管治体系的对立面。而宋镇宇、童玉打你压你治你，从名义上来说，不过是执行了帝国管治体系赋予他们的管治权力而已，同样名正言顺。”
    晋凌叹了口气：“确是如此，这些我也早想过。王冲、冯远道都曾经邀我加入村主府，乡主府，都被我拒绝了。因为我觉得，不能总受制于人。但现在想来，就算不加入各级仙府，至少也要与之保持紧密的联系才是。”
    想着，他再度补充了一句：“不能光埋头做事，也要抬头看路啊。”
    这次的刑狱之灾，让晋凌静下心来，想了很多很多。
    童玉虽然阴狠，但是那一番话是没有说错的。永夜帝国仙帝规制之下，层层级级，皆有严格秩序。违规破序者，必将被规制严惩。北晋王国作为附属小国，也执行着这一规制。
    他说晋凌作为一介草民，赚些小钱有些产业之后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依附着一个“只会做生意，在官方军方并无实权的顾家”，当然无法与掌握本地军、政大权的童玉、宋镇宇相抗。
    “那你准备怎么做？”顾嘉问道。
    “没事，先稳住，我还有些东西没有想通想明白，还得再想想。”晋凌说着，安静地坐在墙角暗影之处，闭目凝神，神态安详，再不言语。
    刑堂大堂。
    “统领，要不，我们对他用大刑吧。大刑之下，他熬不住，或许就肯招了。”宋宁献计。
    “不，不能用大刑。”童玉摇头，“我之所以费尽唇舌，跟他说了那么多的话，就是希望他能够为我所用。他能为我所用，他手里面的东西，他能制造的东西就能为我所用。这小子性格强硬，软硬不吃，如果用了大刑，惹他愤怒，只怕那事就更没指望。”
    “周奕已经去仙乡求救。你还给了他一天时间考虑。”宋镇宇说道，“只怕一天时间未到，仙乡的人就到了，说不定冯乡主震怒之下，也会亲身到来。那时候，我们就再无理由羁押这小子，或还会生出别的事来。”
    “此事事关重大，尤其是那火雷若能到手，对于军方来说，是极大的功绩一件。”童玉说道，“而且，这样威力巨大的东西，绝不能掌握在晋姓之人手中。我们还不知道，是否有其它晋姓之人与他有所联系，所以他绝不能死了。若是其他人手中有这东西，大量制作，我怕北晋王国日后会有亡国之祸。”
    想到这里，童玉猛地站了起来，“刚刚是我过于宽容了。那就赶在仙乡救兵来之前，让他开口！宋村主，他不是违制拥有七名仙士下属吗？其中还有几个是他好友？听说这小子挺重朋友义气的，还为之闯入村主府要赔偿？现在，就去把他们抓来！以此要挟，看这小子说不说！”
    “我带人去。”宋宁站了起来，就要去召集人手。
    统领、村主大人！”一名牢房护卫匆匆跑来，“晋凌说，他要见你们！”
    “因为何事？”宋镇宇说道。
    “他说，他想通了。”那护卫说道。
    “想通了？”地牢囚笼之外，童玉看着少年人。
    “胳膊拧不过大腿，我都这副模样了，还有别的选择吗？”晋凌举起双手上的镣铐，“你刚才的那番话，确实给了我很多的启发。刚才我又与顾嘉商议了一下，决定如你们所愿。我一介草民，确实无力与你们这些村主、统领相抗。”
    “识时务的好。”童玉笑了，“你想必有条件吧。”
    “自然有条件。”晋凌说道，“我要安全，我的安全，还有朋友们的安全，草园居和意园的安全。如果这些都不能保证，我就没有任何的话说。”
    “你若肯合作，若是连安全能保证不了，如何合作？这是自然。”童玉一口答应。
    “所以，我不能告诉你们如何制作，我只能为你们制作一批，只有一批，也是有数的，十六枚。”晋凌说道。
    “这不行！”童玉一口回绝。
    第137章 合作（二）
    童玉要的，是将火雷的制作方法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止是从晋凌手中获得这些东西。
    在听到少年人说只能为他们制造十六枚，而不能泄露制作方法的时候，他一口直接回绝。
    “你要知道，制作这些东西并不容易。”晋凌进一步解释，“首先，要有大量的精细的图纸。我原来根据梦中世界所画的图纸，在做了第一批火雷后就烧掉了。重新制图，先要打制精密的绘图工具，然后用这些工具来绘图，这需要很长的时间，也需要很专业的技巧。我并不认为，你的卫队里的军士，或是仙村里的仙士们，有能力做好这件事情。”
    “这件事，当然要由你来做。”童玉说道。
    “这件事，也不能在这地牢里做。”晋凌说道。
    “自然不能。在你我合作之后，你便可返回你的意园，返回你的匠作铺，绘制图纸。但绘制好的图纸，我必须得到一份。”童玉说道。
    “同意。”少年人说道，“绘好图纸之后，就要按规格制作模具铁范，然后打制精铁构件。这都需要有仙士铁匠来做。”
    “我卫队中，有自己的匠炉和军械士。那都是些制作军械的高手匠人，是最好的铁匠。”童玉点头，“但你要到场，指点他们制作。”
    晋凌点头。
    “图纸，精铁构件齐备，还需要最重要的一种东西，火精石。我请问，你手里有多少火精石？”
    童玉愣了一下：“没有。”
    “没有火精石，一切都是空谈。”晋凌说道，“即使找到了，也要看其品质而用，品质差的也不堪使用。”
    “你就没有任何存余了？”童玉怀疑地看着他。
    “我原有的火精石粉也早已用尽。你搜过我的身体，还有纳戒，你知道的。”晋凌说道。
    “好，火精石，我会在仙乡和整个王国范围内大力搜寻。你能找到，我想必也能找得到。”童玉把火精石三个字牢牢地记住了。
    “就是这些东西了。如果都完备的话，我想，制出一批新的火雷不成问题。”
    听到这些话，童玉满意地笑了，“很好。我相信你能做到了。牢卒，打开牢笼，放他出来！”
    牢卒拿了钥匙过来，准备打开牢笼。
    “大人，你真的相信他？”宋镇宇在旁一直没有说话，此时皱着眉头，上前提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