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大祭司，其实，其实就是现在的国师。”商然再度说道。
    “不会吧！山鬼族的大祭司，做了北晋王国的国师？”晋凌大吃一惊，“商振陛下是傻了吧？他难道不知道吗？他难道能够容忍这事？”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商然说道，“因为，这位大祭司，据说就是北晋人。”
    “既然是北晋人，蛮族为何会让他当自己的大祭司？”
    “那是因为他是一位仙念师，拥有强大的不可思议的力量，他展现出来的神奇力量，让蛮族人奉为神明。他整个人使用了秘法，使自己的面目一直被罩在一袭黑袍之中，无法看清，蛮族人也不知道他是何方人氏。他隐藏了自己的北晋人身份，只说是四下流落，加上会一些通用的蛮语，跟人交流起来也毫无障碍。所以，蛮族人也没有把他当外人看待。所以，在前任大祭司死亡之后，就尊其为新一任的大祭司。”
    “在七年前攻打山鬼部时，国师亲口告诉我的这些事情。那时候，我的船团还在近蛮泽北岸的南水仙乡集结，一天夜里，国师找到了我。他说了他的山鬼族荒神神庙大祭司的身份，也说他作为北晋人想为王国的南征出点力。他说，他混入蛮族，就是为了研究山鬼族人一直奉在神庙地洞中的山鬼之心，就是在于山鬼之心确实值得仔细参详修炼。他还提供了不少有关山鬼部的情况，可惜的是，蛮族人骁勇，我的军队在渡过近蛮泽后折损很大，只来得及攻破了山鬼的神庙，而无力攻陷丹洛一带。”
    “不过，国师借我攻陷神庙之机诈死，对外推说已经死于我手。他改头换面，以另外一个身份跟随我的军队回到了王国。我将他引见给了陛下，他的见识和仙念师的身份深受父王器重。父王便将之尊为国师。我知道，国师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寻找自己的传人，这也是他对你这有仙念师潜质者格外看重的原因。说实话，那本山鬼剑法，也就是鬼心诀就是国师平生精研的心得，是他让我带给你的。”
    原来如此，既然是那样的话，很多事情就解释得通了。商然仙力并不强，军队中也没有出类拔萃的强者，如何能够攻陷神庙，原来是有内鬼相助。
    不过，国师的身份，也是个谜啊。
    “国师他真的是北晋人吗？北晋何时曾经出了这样一号人物？”晋凌问。
    “他是否真的是北晋人不得而知。”商然摇头，“反正，他自己是这么说的。这么些年来，也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商然在山鬼部待了一天，然后就去了百越部。在晋凌的力荐之下，现在已是晋园心腹的阿部力随她前行，他将前往出任百越部的新族长。
    原族长黎得辉在向北晋投诚之后，颇受族内一些有地位权势长者的声讨。最后自己愤而辞去族长之位，去了晋华城休养去了。而百越族的新族长人选未定，各方争执不已，各有各的人选。这阿部力是前任族长的亲属，其家族向来是百越最重要的大族之一，又有了商然和晋园的支持，接任族长，应该不成问题。
    对于这事，阿部力感激涕零。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初只是给晋园信堂跑跑腿，提供提供情报，这才多长时间，竟然换得了如此厚报，让自己有机会登上一族族长的宝座。
    他信誓旦旦地表示，他自己终生都将是晋园最忠诚的下属，而百越部也将没有任何条件地对晋园开放一切的产业。只要晋园看上的百越土地、资源，他都会恭敬送上。
    “阿部力，记住你要是真的忠诚于晋园才好。”杨力生还是不太放心地提醒了一句，“黎得辉、厄必拉，都是族长吧，都是厉害人物吧，结果下场如何，你也是知道的。”
    “知道，当然知道。”阿部力说道，“我是对着荒神发过誓要忠诚于晋园的，这一点绝不会改变。晋园给了我如此荣耀的地位，哪怕就算我死了，我也是晋园的一员！”
    商然带着阿部力走了，他们这一去，代表着近蛮泽以南的蛮族，三分之二的地盘，或许都要纳入晋园的产业范围之中。
    可是他们走后的当天下午，说曹操曹操就到，国师来了。
    国师没有经过任何的通传，藏在一袭黑袍中的身影突如其来地就出现在晋凌的大船之上。
    “国师大人，你怎么来了？”少年人笑着迎了上去，“上午商然殿下来过我这里，她还谈到你哪。”
    “哦？她说我什么了？”国师不动声色地问道。
    “她说了和你的相识啊。说你原来就是这山鬼族的大祭司。这真是吓了我一跳。”晋凌说道，“她是在蒙我的吧。”
    “她说的是真的。我原来真的在山鬼部做过大祭司。”国师沉吟了一下说道。
    “当然，我在这里当大祭司，目的并不是为了主持山鬼族的什么荒神神庙，主要是为了参详那枚山鬼之心。”国师说道，“我听说，那枚山鬼之心，已经被你给弄废了？而且，你还借之晋阶了仙宗？”
    “国师真是神通广大。”晋凌由衷地赞叹道，“那玩意的事，我对谁都没说，想不到你也知道。”
    “总还是有些神庙的旧人与我相识。”国师很是感慨，“想不到，威力如斯强大，冰寒与地狱的山鬼之心，不但对你造成不了伤害，反而打破了你到仙宗的桎梏。真是时也，命也。”
    顿了一顿：“让我看看，你悟得山鬼之心后的实力吧。”
    “在这里？”晋凌笑笑，“不好吧，弄不好一船人都要给冰成冰棍了。换个地方吧。”
    “那就到岸上。”国师身影一晃，人就出现在了岸边，向远方走去。
    “这家伙，弄不好也是个高级仙宗啊，说不定更强。”晋凌呲着牙说道，“可是他为什么就从来没有北晋四大尊者之列呢？他究竟在隐瞒着些什么？小小的北晋竟然真的藏龙卧虎？”
    第767章 国师的身份（二）
    晋凌运起鬼心诀的心法，带着一身森森的寒气，也到了岸上。
    “寒意逼人，颇得鬼心诀修炼要领，比我修炼的运用更加自如。”国师说道，声音中颇有欣赏之意，“不错。”
    在岸上一处荒地，他说道：“鬼心诀是一种仙力的修炼方法，修炼的仙力中附带着强大的阴寒之力。我原先也是觉着那枚山鬼之心内中的力量对于修魂六道来说颇有可用之处，所以才甘受蛮族之气，委声下气地做了山鬼国师。在这么些年时间之中，我将自己参详山鬼之心力量的心得写就了一本鬼心诀，虽然还有诸多不通不畅之处，不过，那也是我的毕生心力了。”
    “国师这本鬼心诀，可是让我受益良多啊。”晋凌由衷地说。
    “你真的觉得受益良多？”国师有些不相信。
    “确是如此。虽然说此门心法中的阴寒之力非常厉害，对于一般仙士来说无异是要命的，可是对于我来说，正好适合。”晋凌说道。
    “那就好。”国师声音恢复了平静，“我一直担心此门功法创立之后，会无人能够修炼。你能够顺遂地修炼此功，倒是了我一件心事。这事先不谈了，先来说说你攻下三蛮之地被攻占之事吧。”
    “是，大人。”晋凌恭敬地说道，“请大人示下。”他本就在国师十分尊重，知道他曾是山鬼大祭司，也相助北晋攻蛮之战后，更加尊敬。对于爱国者，他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敬意。
    “国主陛下的使臣还没有到，不过我来之前与他曾就此事谈过，也可以说，我就是他的使臣。”国师说道，“此役，虽然主力是左右两军，可是你的晋园功不可没，这是朝野上下都不可否认的事实，相关的封赏也绝不会少。不过，对于你此次前后的事情，很多大小事宜事无巨细，都已经传回了王室之中，有些事对于你可能比较不利，你要事先做好准备。”
    晋凌不用想也知道有什么情况对自己不利。
    “最主要的，就是你的身份。”国师说到这里，语气中的忧心忡忡再也掩盖不住，“你是前朝晋氏的王子，国仇家恨，与商氏本应不共戴天。现在降了商氏，为之奔走，还救了商振之命。如果说以往商氏念在此处，对你晋园产业的壮大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从这次南征开始，商氏上下，没有任何人再敢对你掉以轻心。从此以后，你可能可面对着的，不光是仙乡层面的小打小闹，而是朝堂上下的险恶风波。一不小心，就不再是个人的生死，而是整个晋园上下，成千上万追随者们的生死。”
    “多谢国师大人的提醒，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是晓得的。”晋凌沉声说道。
    “北晋历史上是个大国强国，现在是个小国弱国。这就导致整个国家上下，心有余而往往力不足，总是沉缅以往的光辉和荣耀之中，而忽视了现状，勇于内斗而对外合力不足。要恢复北晋往日的光辉，让它以焕然一新的强大面貌出现在大陆之上，这是我毕生的梦想。”国师说道，“为了这个梦想，我可以牺牲很多很多，其中的一些牺牲，不比你的小。”
    说到这里，他很有感慨地拍着少年人的肩膀，“以往我总觉得自己是整个北晋王国给人神秘感最强的人，没想到，这短短数年，你这个少年人，成了北晋王国给人神秘感最强的人。”
    “小子区区萤火之光，怎敢与国师大人皓月争辉？”晋凌谦道。
    国师哈哈一笑：“你这孩子真会说话。可你也别太谦让了。来之前，我就听王国朝堂上传得沸沸扬扬，说是你拥有一件能够将半个左路军的军粮一次搬空的神异宝物。你的奇遇，可是让整个王国上下都眼红心热得很哪。”
    晋凌早知道会有被人这样一问的一天，故意脸上一片尴尬。
    “你这少年从数年前的崛起，一直到现在，都备受人注目。大家一直都不知道你真正的底牌。现在，在南征之时，你将自己的一张底牌给显露了出来。那种可以一下子搬空数万人粮草的巨大空间装备，即便是仙帝级别的人物，我想也会动心的吧。你，又是如何得到的？”国师问道。
    “国师大人，这是我的秘密，不好对外透露。”晋凌说道。
    “这是你的秘密不假，原本外人也无权相问。”国师说道，“只是此事，此物事关重大。未来一个说不好，不止是你，就连整个北晋王国也会因为此物而给你陪葬，这我就不能不管。数万年来，大陆之上因为一件宝物而灭国灭城之事，难道还少了？”
    “确是一件拥有一枚神异纳石的装备。”晋凌终于说道，“我这些年来，见过的纳戒也有不少了，可是即使是空间最大的纳戒，也不如这装备上的纳石空间的百分之一。 它的空间之中，不像是个储物空间，而像是一个自在，自如的小世界，生灵之物甚至可以在其中自在地生存着。”
    “这怎么可能！”国师明显被震撼了一下，“所有的纳戒之中，都难以容纳生灵。生灵进入其纳石之后不久，就将因为缺乏空气窒息而死！那枚纳石”
    “这枚纳石的确不同，它及那装备都是一位寿元将近的上古大能留下的遗物，机缘巧合之下被我得到了。那位强者大能，将这纳石中的世界称之为纳界，容纳的纳，世界的界。包括我之前开仙失败而复成功，都是那镶嵌纳石装备的神异力量。不止如此，将之佩戴身上，仙力修炼事半而功倍。这也是我的仙力远超同茬的原因所在。”
    国师更是震惊。
    晋凌终于将那枚魔野猪群此前的容身之地，那枚前辈高人仿制仙语镯而制作的黑镯拿了出来。在镯上，那枚淡蓝色的纳石隐然生光。现在魔野猪群都住在了晋园森林之中，这处镯子内的纳界空间已无用处。朱玉强知道晋凌拿它有用处，索性就将镯子送给了他。
    他当然知道这镯子的珍贵，可是自己与妹妹、族猪们的命都是这人救下的，一个镯子，本来都不是自己的，拿了出来又何妨？
    “此物！”视及那枚黑镯，看到这镯状物全身漆黑，镯身上隐然绘有一道白色龙影，还有十二个小孔，其中一个小孔镶嵌了一粒混浊状态的圆形石头，国师的声音终于发抖了。
    “怎么！怎么可能是此物！！！！”
    第768章 闾丘治平的来意
    商然的左路军主力驻扎在百越部的百越城，并派出了一支约三千人的队伍进入山鬼部，协助晋园军队和仆从军们控制着当地的局势。
    右路军方面也已进驻娄方部的娄方城，也迅速控制了娄方部全境。
    至此，北晋王国国主商振的攻蛮大计，可以说已经彻底成功。国都晋华城传来的消息说，得知大胜的后，商振大宴三天，每天都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非常开心。其实得知消息的第一天，他就说要亲自到被征服的三蛮之地看看，可是被兵部的大臣们以刚刚攻占蛮部人心不稳怕有意外为由给挡住了。
    不过，作为在朝监军的两位王子，大王子商炯和二王子商煜，则先后受命，带领亲卫渡过近蛮泽，分别来到了百越部和娄方部之中。
    本来攻占了新的国土，都是要派各类官员前来治理管理的。不过这次商振有言在先，谁打下的土地，就是谁的领地，王国除了需要名义上的统治之权外，其它各方面的一切，包括官吏任免、税收、土地、征兵等等一切管治大权，都归攻占者掌握。
    是以，按实际战果来算，左路军管治了百越和山鬼二部，右路军管治了娄方部。
    而在左路军和右路军也默认了晋园军队实际掌控山鬼部的事实。商然自然知道晋园军队做的事，不光是攻占山鬼，而且晋凌的人还在百越部内部大力制造混乱、布放谣言，极大动摇了百越士兵和百姓的作战信念。
    右路军更不用说，晋园军队一举在山鬼城外击溃了娄方部名将、蛮族之狐卫斯仪达率领的娄方部主力，使右路军能够轻易地占领娄方部，迫降其族长及卫斯仪达，功不可没。在这一点上，虽然童玉向来是晋园的对头，也不好意思抹去他们的功绩。
    毕竟，都是有目共睹的事。
    尤其是，在王国之中一向神秘的国师在战后首先就到了山鬼部，与晋园少主，也是身为左路军副统领的晋凌长谈。二人谈了什么秘事不得而知，反正此事带给了右路军极大的震动。
    国师一向被认为是商振最为心腹之人，也是商振野心最大的怂恿者和支持者。他来到蛮部之后，第一时间没有来找向来被商振器重的二王子所监军的右路军，而是直接找晋园，这已经说明了很多的问题。
    就在国师离开后的第三天，山鬼部晋园军队的大营之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右路军军师闾丘治平，声称要见晋园少主。
    “哦？要见我？请他进来。”晋凌也是听过这个闾丘治平的名头的。这人与轩辕峻辰、公孙玮一样，都是出身于九算门，而且论起身份，还是二人的大师兄。
    身材瘦弱，脸色蜡黄的闾丘治平进来，向晋凌施以一礼：“右路军行军参谋闾丘治平，参见左路军副统领晋大人。”
    “闾丘先生不必多礼。”晋凌笑着上前，将他轻扶一下，“早就听说过闾丘先生的大名。此次右路军进兵，若不是先生出谋划策，根本无法攻破娄方部，先生真乃神人啊。”
    “真乃神人？”闾丘治平愕然，听过有人夸自己的，可对方是左路军的副统领，也是大王子的下属啊，与自己并非同一阵营，而且还是竞争与敌对关系。对方这样夸自己，过了吧，明显不按常理出牌啊。
    “晋园少主谬赞了，在下只是尽一个行军参谋的本份，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罢了。”闾丘治平说道，打量起晋凌来。虽然暗里与晋园相斗多年，可是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晋园少主。
    这个少年人，现在也就十八岁出头吧，个头不算高，比普通人高些吧，身材不错，精神头很足，一举一动之间，仿佛都有着无尽的力量与威势，就像是一只充满了的小豹子。
    最让闾丘治平惊诧的是这少年人的目光。他也算走南闯北阅人无数的，可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少年人的目光。
    其目光之深遂，完全不像其他的少年人，而仿佛内中包蕴了无尽的深远至理一般。
    其目光之坚毅，也不像一些初入世间的少年人，而仿佛是久经战事，坚韧不拔的将军。
    其目光之冷静，更是远超绝大部分的人，与之对视，往往感觉对方就是一个潜伏在不知何处的猎手，而自己就是一只仓惶四顾六神无主的猎物。
    真是见鬼了，一个小小的草原村，怎么能培养出这样的少年？就算他是前朝的王子，可是他出生以后，晋氏早已经没落，也无力培养他。据说也没有什么师傅之类的，完全是无师自通至此。这少年人，是如何做到如此成绩的？难道，难道真的是大家传说之中的，他身上有一件至宝？
    作为待客之礼，晋凌让人上了茶点，然后问起来由。
    “不瞒晋副统领，在下此行，是带着使命而来的。”闾丘治平喝了口茶，说道，“当日娄方部卫斯仪达率军攻打丹洛城战败，所率的三万余精兵中大部分被贵部所俘，估计约两万余人。听闻，这些人目前都被押着为丹洛城修建城墙，以及在弗拉塔港外疏浚水道？”
    原来是为这事来的。晋凌微微一笑，说道：“差不多。”
    “在下带来了右路军童玉统领的书信，专为这两万人而来，上面有右路军统领大印，请晋副统领过目。”闾丘治平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来，恭敬地送到晋凌手中。
    信的确是童玉写的。大意就是被晋园所俘的这两万娄方部精兵，在娄方部族内都有亲属，父母孩子什么的，都急切地盼望着他们的归来。现在娄方部已经向右路军投诚，卫斯仪达也被任命为北晋驻防娄方部的将领之一。所以希望晋园将这两万娄方部精兵移交给右路军，让他们返回家园。
    “闾丘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晋凌的声音冷了下来，将信往地上一扔。
    “晋副统领，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童玉统领的意思。”闾丘治平不慌不忙地捡起书信，放在案上，“而且，他的意思，在里面也写得非常清楚。”
    “晋园将士，还有归降的山鬼仆从军们浴血奋战，付出了无数代价，才击退了娄方部的进攻，留下了两万战俘。你们这轻飘飘的一纸书信几句话，就要把他们带走？”晋凌冷笑道，“这个世界之上，哪有如此便宜之事？”
    第769章 闾丘治平的来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