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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勇将军徐锐倒是正当盛年,但徐家和周家是姻亲,当年周家大公子就是借着姑父的名头得以投军,三军将领只认徐锐与周墨,对其他将领视若无睹。
如今徐家又出了个信王妃,若再树军功,那岂不是权倾朝野无人匹敌。
皇帝是否担心臣子功高震主尚且不说,后宫几位娘娘的母家,向来水火不容,这回倒团结一致起来。话说得好听,吴国宵小岂用英勇将军出马?坚决反对再由徐家领兵。
朝堂上争吵不休,康元帝听得头痛欲裂,拂袖将案上奏折悉数扫落在地,“这也不合适,那也不堪用,难道要朕御驾亲征尔等才满意!”
皇帝年过四旬,虽然素来身体强健,但自从明月狼死去,他的精神体力大不如前,时常觉得晕眩乏力,脾气也更加暴躁。
见帝王大怒,众臣瞬间停止争论,齐声道:“陛下息怒!”
“息怒,息怒!吴国寻衅,尔等无用,朕如何不怒!到底谁能领兵御敌!我大楚难道竟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
众臣垂头装死,兵部尚书出列称:“陛下是大楚之本,怎可涉险亲征。如今几位皇子已近弱冠,尤其安王信王受帝王封享百姓养,自然应当为君父分忧为百姓而战。”
此言一出,在场众臣各有心思,皇帝有所动摇,按着额角为难道:“皇子代朕领军,自然能振奋士气。但诸皇子,无人有领兵打仗的经验……”
刑部尚书顺势道:“众位皇子虽无经历,但安王殿下居长,又曾得陛下躬亲传授武艺,于情于理都应担此重任。若以安王为主帅,可令周家书意为副襄助。安王能定军心,周墨又多智谋,至于先锋副将等,再从兵部划拨,如此,我军定能战无不胜!”
康元帝闻言神色肃然,“爱卿所言有理。看来,安王确实是主帅的不二人选……安王何在?”目光扫过殿下众臣,却没见傅思。
周太傅回禀道:“前些时日,老臣给安王布置课业过多,殿下夙夜刻苦,染病卧床,因此未曾上朝。”
康元帝面色不虞,“健壮男子,怎至于因为课业病倒?莫不是他早想到朕有重任予他,故意躲懒?”
周太傅神色一敛:“殿下定无此意,确实染病不起。”
“罢了,军队开拔也不是今日。有病,就治!”康元帝下旨,“太医院上下,务必速使安王痊愈,若延误战机,定不饶恕!”
康元帝与心腹的臣子在朝堂上一唱一和,套下圈子让傅思跳的时候,“病中”的傅思正微服离府,应傅忆之邀,坐在茶楼里听说书先生说故事。
“话说二十年前,尚是二皇子的陛下带领我大楚铁骑,荡平草原蛮夷。一把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将蔓蔓野草烧成滋润沃土的养料。将那些草原蛮子全族夷平,据说,光是埋尸体的巨坑就挖了十余。草原领土,由两国平分,如今陈州沃原,便是这些蛮子骨肉滋润出的。如今烽烟再起,我雄师必定……”
满堂宾客听得饶有趣味,没人注意到角落里两位青年。
“那一战,你母亲与明月信也葬身其中?”傅思看着坐在身旁,从容饮茶听书的傅忆,他额头眉心结着一大片血痂——他对皇帝称是失足跌伤,因此也免了上朝,实际只有傅思知道,他的伤是怎么来的,更感叹他对自己下手之狠。
傅忆冷笑道:“蠢死了。若是他们死在二十年前,我从哪来?心死在那时候,皮囊还苟延残喘了许久。”
恐怕在他眼里,全世界都是蠢货,傅思不跟疯子较真,接着道:“如果这一战,能战胜吴国,收回草原故土使其完整,你母亲在天有灵大概也会欣慰。”
“呵,姓了傅的土地,还算是草原故土么?”傅忆摇着头吹开杯中浮茶,“分崩离析哪能重归完整?再说,收不收回又有什么关系?打仗本身不就很有意思么?尸横遍野,流血漂橹。兵围城下粮草断绝时,甚至易子而食……成王败寇,胜者又摆出仁爱万民的姿态,名垂青史……雄图霸业,不就是穷兵黩武。打仗,不就图这个么?”
傅忆的偏激已经无可救药,傅思并不打算白费口舌劝他回头是岸,只是道:“我知道父皇打的什么主意。你们父子二人搅乱天下,却让我去鞍前马后以命搏杀,我不会让你们如愿。”
傅忆摇摇头,“你会去的,而且会自愿去,为傅家,为楚国,为百姓,抛头颅,洒热血。”
作者有话要说:
傅忆: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晚上见~
第76章 心甘情愿
傅忆说得笃定,傅思其实并没有多少底气。一来纵使早知目的又有何用?君命难违;二来,国家危难之际,不说他是受百姓奉养的,就算平民中昂藏男儿又怎能袖手旁观?
商榷是学历史的,他知道千载岁月里,有多少为国纾难得仁人志士,更敬重他们身上的英勇气节。
傅思不想做贪生怕死的胆小鬼,商榷不会喜欢这种人。
但,明知是为人作嫁,傅思真的要搭上生死之险,去冲锋陷阵,将万里河山拱手献给那疯子?
不甘心,终究有些不甘心。
而且,万一在战场上丢了性命,他与商榷的故事,就彻底完了。
傅思捏着茶杯,听台上说书先生还在口若悬河地讲述当今陛下当年如何英勇,引得百姓激昂,以为吴国来犯,不过是小事一桩,天塌下来有傅家顶着,京城依旧歌舞升平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