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香柚提溜着裙子跟他跑。
    中山府的街道上还是熙熙攘攘的，虽然战争的愁云就笼罩在中山府的上空，但是老百姓们还是该干啥干啥。
    没招啊！
    你好比那些个摆小摊儿的，敢不出摊儿吗？
    少出一天的摊儿得少赚多少钱！
    一家人的嚼用在里头呢！
    不出来干活儿等着饿死么？
    赵香柚闻到了包子的香味，就忙拉着秦少安的手跑到包子摊儿前，问卖包子的大爷：“爷爷你这个包子是什么馅儿的啊？”
    老头儿笑眯眯地道：“有干笋鸡肉馅儿的，有香菇猪肉馅儿的，有大葱羊肉馅儿的，还有白菜馅儿的，酸豆角馅儿的。”
    “给我们一样拿一个先尝尝吧，要是好吃我就多买一点！”
    “好嘞！”老头儿的脸笑开了花儿：“小老儿这做包子的手艺可是祖传的，包您吃了还想吃！”
    老头儿给两人夹了几个包子端上来，又给他们上了两碗放了点儿葱花的热汤：“骨头汤不要钱。”
    “小姑娘慢慢吃，才出锅的包子烫嘴！”
    赵香柚也笑容甜甜地点头，她看到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过来，期期艾艾眼巴巴地瞅着热腾腾的包子吞口水。
    老头儿冲着他们道：“来端热汤！”
    小乞丐们连忙跑来，老头儿就往一个缺了口的瓦盆里舀了些热汤端给他们：“你们自己分，分完了把这盆儿给我还回来。”
    “把瓦盆儿还回来我给你们黑面窝头吃。”老头儿补充了一句。
    几个孩子分完了汤就乖乖还瓦盆，老头儿果然一人给了他们一个黑窝头：“今天就这些了，再来就没有了，去别处碰碰运气吧！”
    老头儿分完窝头，几个孩子就一窝蜂似的跑了。
    赵香柚把包子掰成两半儿，一半儿给秦少安一半儿自己吃，大大地咬一口，嘿，味道竟然不错。
    她的腮帮子吃得鼓鼓的，几口咽肚就喝了一口汤，别看这汤没什么油水，却是有一股子肉香味的。
    是骨头汤。
    “老爷爷，您家的骨头汤真香。”赵香柚夸赞道，“包子也好好吃，您的包子我全要了，您再一样给我上一个，剩下的全给我包起来。
    要是没有白布就去买，我给布钱！”
    说完赵香柚就摸了一小锭银子来放在桌上：“爷爷您看钱够不够？”
    “有多有多！”老头儿连忙道，他都有点高兴得找不到北了。
    “行，有多就好，多的您收着！”赵香柚十分大方地道，老头儿也没矫情，他在这儿摆摊儿都摆了十几年了，也不是没碰到过觉得包子味道好就给他打赏的客人。
    他们做生意的怎么能把打赏往外推呢！
    这可是财，财上门要迎不能往外推。
    “您二位先坐着吃，我去买布给您装包子！”这老多包子得用好几块儿大方白布巾子呢！
    他这儿可没有！
    好在布店儿距离摊子不远，老头儿跑得飞快，真是太好了，遇到了大主顾，今儿可以早点儿收摊儿，回去好好给老婆子做顿晌午饭吃。
    老头儿买了白布回来就忙着给赵香柚装包子，趁着这个工夫赵香柚就问他：“老爷爷，刚才那几个乞丐每天都来找您要吃的么？”
    “隔几天吧，每天他们来的人都不一样。”老头儿道。
    “这帮孩子也聪明，知道来的人多了我这种小摊儿上想给也给不起，故而就每天换人来，来也就三个四个的样子。”
    “他们啊，都是分了地盘的，这条街只能固定的一帮乞丐来，若是哪个新来的乞丐不懂规矩，见人就讨，是会被挨揍的！”
    “您为什么要先让他们还汤盆，再给他们黑面窝窝头？黑面窝窝头是您专门给他们做的么？”
    老头儿颔首：“是啊，我家贫，再好的也拿不出来，黑面窝窝头虽然难吃，但也能饱腹不是。”
    “我啊，能做到啥样事儿就做到啥样事儿，给得起啥就给啥。等到哪天这些小乞丐们嫌弃黑面窝窝头的时候我就不给了。”
    “至于说汤盆……若不让他们还回来再给窝窝头，这帮兔崽子能把陶盆儿给我昧下！”
    “我啊，前前后后折了好几个陶盆儿才换来的经验。”
    “就是不该可怜他们，要硬起心肠才行！”
    赵香柚笑了，这卖包子的老头儿要是真能硬着心肠，就不会每天都给这帮孩子热汤和黑窝头了。
    “老爷爷，咱们这中山城的乞丐多吗？他们怎么就成了乞丐，一个个的都是好手好脚的！”
    “我们中山府的乞丐并不多，这些都是从云中府和上谷府那边儿来的，好些孩子的亲人都是死在北戎人之手。
    这北戎人都打到中山府来了……也不知中山府能不能保得住，要是保不住啊……还得多出好多好多这样的孩子来！”
    赵香柚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秦少安问赵香柚。
    赵香柚道：“想这些战争孤儿，我想在中山府建一座善堂。”
    秦少安道：“老周家造的孽让老周家还债，这事儿回头就找周念。”
    “好！”赵香柚自然是赞成的，她道：“既然是战争孤儿，里头肯定有不少读过书的，到时候我可以挑选一部分学医。”
    “嗯，这个主意不错！”秦少安夸奖道。
    吃完了起身，老头儿就提醒赵香柚拿包子，又觉得两人穿着富贵，提溜着包子在街上走不合适。于是便问：“不知公子小姐家住何处，这些包子不如小老儿给您送回去。”
    赵香柚摆手：“不用不用，您帮我们把这些包子分给那些乞丐就行了！”
    老头儿闻言就赞道：“二位真是好心肠，将来一定会有福报的！”
    第854章 中山城(10)
    两个人溜溜达达又去吃了馄饨，吃了煎饼，吃了糖油果子，吃了豆花……
    最后赵香柚是打着饱嗝走的。
    接着就去逛首饰店，逛成衣馆，赵香柚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和秦少安一顿买，通通让人送去刺史府。
    哼！
    跟踪她跟崽儿，那就跟踪个够吧！
    两人几乎将整个中山城都逛遍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街道店铺好多都被赵香柚光顾过，以至于守备府后门口送东西的商家排成了长队。
    “城防是按照周念的布置来的，四个城门唯有北城门是重兵把守，并且禁止百姓通行。
    东西南两座城门则跟平常一样。”
    “我听到有些家在北边儿的百姓想回去，都是从东城门这边走的比较多，他们说从东边儿的山上抄小路能回家。”
    “从西边儿走的百姓几乎没有，刚才那小哥儿说西边儿的山很是险峻，根本就没有人走的小道。”
    “少安哥哥，我们去西边儿山脉瞧瞧？”赵香柚压低了声音跟秦少安说。
    秦少安颔首：“嗯，入夜就去。”
    “回去先好好睡一觉！”
    说完，秦少安就去雇佣了一辆马车，两人一起回到守备府，守备府上下的士兵们看两人的眼光带着异样。
    不咋好的目光。
    他们对赵香柚跟秦少安来中山府度假的行为很是不满。
    这两个人这么不靠谱，偏生九皇子还辣么看中，中山府别被这三个人给霍霍没了！
    赵香柚跟秦少安满街溜达疯狂购物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守备府，并且他们去了那些店儿，买了那些东西全被人禀报给了孙将军留下来的心腹耳中，心腹听了又立刻命人去草头堡禀报给书将军听。
    “草包误国！”这位心腹将军十分愤慨地拍桌子道。
    宋副将笑劝着：“您也别太生气，就是几个来混军功的，这中山城不是还有咱们看着么？”
    “再说了，陛下还没有进京城，距离咱们近着呢，中山城中又有不少陛下的人，咱们不用着急，等尊贵的九皇子殿下吃点儿苦头之后，咱们再派人快马加鞭给陛下送信，接着从九皇子手中夺回指挥权就是了。
    事急从权，军在外将命有所不受……中山城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况且将军不是跟我们说了要保存实力的么。”
    这位幸福将军被宋副将给劝说通了，他叹气道：“我就是心疼咱们手里这些兵！让他吃苦头……那也是用一条条儿郎的命来填的！”
    宋副将叹气道：“这可没法子，做大事不拘小节，且慈不掌兵！”
    “有些舍弃是必要的。”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谁让这三位来了也不老老实实地混军功，就凭着他们不知从哪一本杂书上看来的兵法就敢指手画脚，并且利索地夺了将军的虎符。
    若是咱们不狠狠心……吃亏的就是整个中山府……”
    宋副将从守备府出来简直神清气爽，这三个人是棒槌就对了！
    哈哈哈哈……
    赵香柚美美地睡了一觉之后就去找周念，秦少安正跟周念在一处，两人不知商量着什么。
    见她来了，崽儿冷硬的脸就有了些许温度。
    等她走近了，崽儿就往她的手里塞了一杯茶。
    赵香柚低头喝了一口，味道不错，是红枣枸杞茶。
    “九殿下，城里好多小乞丐，听说是云中府和上谷府那头流浪过来的，你是不是给这帮乞丐找个地方住着，再找两个先生教教他们认字……等战争结束了云中府好上古府都收回来了，再问问他们是回乡还是咋的？”
    周念给她端了一盘点心：“少安跟我说过这件事，我觉得可行，回头我就让人办去！”
    这事儿说定了赵香柚就跟周念说她跟秦少安要去夜探西边的山脉，让周念注意给他们打好掩护。
    周念嘱咐两人一定要小心，心里十分感动，柚儿跟少安为了大周简直太拼了！
    （赵香柚，你想多了！）
    （我只是想阿奶了，想早点儿完事儿早点儿回去找阿奶去！）
    周念这掩护打极好，天没黑的时候就让人去外头置办几桌酒席送进来，又命人去将中山府的几个青楼里的花魁请来，歌舞姬和乐师也请来，热闹到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