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赵香柚就对周念道：“太子殿下是关心则乱，我认为这个时候皇后娘娘是不会自尽的，不然娘娘机关算尽出现在我们面前就这么死了不划算。
    因为我想，皇后娘娘所谋划之事还没有达成！”
    赵香柚这般一说，周念的脑海中也冒出几个疑问来。
    比如明明他的人将秦玉娇保护得很好，他派去保护秦玉娇的人都是死忠，不可能泄密，可秦玉娇还是被人找到并掳走了。
    后来，秦玉娇又出现在京城，出现在城楼。
    他之前以为是信王的人自己找到的秦玉娇，然而现在被赵香柚一提醒，他就明白了。
    “其实一切都是您主导的吧？”
    “他……他只是听你的对不对？”
    秦玉娇见周念被赵香柚几句话就挑拨了过去，她收了眼泪，放下匕首勾唇笑道：“小姑娘很聪明。”
    然后她直视周念的眼睛：“是！”
    “他只是听我的！”
    说完，她就走到一边儿的椅子上坐了，倒了一杯茶在手上把玩，目光落在茶盏上继续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谋划的！”
    秦玉娇忽然不管不顾的自爆往事，仿若晴天霹雳一般在屋顶炸响。
    周念整个人都被劈懵了。
    “包括当年进宫……秦家那些蠢货以为我不愿意，其实我愿意，我若不表现出抗拒，秦玉莲那个妒妇怎么能容得下我？
    进宫之后，我故意表现得惧怕皇帝，每次皇帝来我都躲开，越是这样，秦玉莲越要把我推到皇帝面前……
    再后来，我故意让秦玉莲撞见皇帝跟我亲热，并且诱导皇帝说出只爱我的话，刺激得秦玉莲发疯，给我下药，然后安排一个侍卫想玷污我。
    我将计就计，赖上了信王。
    喔，时间我也掐得很准，被下药的那天，正是我适合受孕的日子。
    不过还好当时就怀上了，不然我还得再算计几次信王。”
    “怀孕之后，我跟信王的联系就多了起来，我在他面前表现得彷徨无助，并经常不经意地让他看到我手臂上的伤。”
    “他这个人有个心软的毛病，所以他提出帮我离开皇宫。”
    “于是我就引导着他策划一场假死……”
    “……他不想谋反，但我要让他谋反，他不想重建凌霄阁，是我让他重建凌霄阁，对了，千面是我的师兄，重建凌霄阁是信王给钱，他出力，我做主……”
    “秋猎那场戏，皇帝想引出叛贼，正好我想除掉先太子，于是就让信王去找先太子……我打的是两败俱伤的主意，可他太心软了……”
    “还有北戎跟南诏那边儿，都是我透的消息，可惜南诏还好，北戎却……终归是信王心里还挂念着这个天下，还挂念着周家的天下！”
    说到这里，秦玉娇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周念跟赵香柚听呆了。
    在盘棋大得……
    “可是为什么啊？”半响，赵香柚才出声儿问道，她用精神力监控着秦玉娇呢，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精神力没有特别大的波动，说明这些话的真实性很高。
    当然，不排除秦玉娇是那种特别厉害的人，说谎不但不打草稿，而且有本事把谎话当成真事儿来说。
    呃……她小小年纪就能下辣么大一盘棋，可不就是能耐人儿咋的！
    赵香柚不敢掉以轻心。
    周念整个人晕得厉害，心里如江河翻腾，根本就无法平静。他走到如今这个位置，竟是他的亲娘一点点算计来的！
    “报仇啊！”秦玉娇云淡风轻地道，“不然我至于费这么大的力气么？”
    “周淙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说完她就娇笑起来，赵香柚心中发寒，她继续问：“所以古太医跟大皇子其实也是你手中的棋子！”
    秦玉娇笑得花枝乱颤：“你很聪明，的确如此！”
    “他们觉得他们十分聪明，岂知不过是我手心里的玩物罢了！”
    “那个大皇子蠢笨如猪，我只是稍微洒了些诱饵他就上当了，还有古太医，这个人啊……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明明没有大能耐，却妄想一步登天，我若不利用他太暴敛天物……”
    “如我所料，这个老头儿太容易上钩，我的人只在他面前挑拨两句，他就觉得念儿你登基之后就绝对没有他的好果子吃，于是……后头的事儿你们也看到了，别说，古太医还是有些能耐的。”
    “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赵香柚质问，“太子已经是太子，陛下身体日渐衰弱，太子早晚都会登基为帝。”
    “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死很多无辜的人？”
    秦玉娇不在意地摆手：“人命而已，人这一辈子谁没个死？不过早死晚死罢了！”
    她的话让赵香柚和周念都脊背发凉。
    第891章 有迷香
    “所以你做的这一切其实只为了给太子殿下铺路？”
    “虽然殿下已经当了太子，但娘娘您是不满意的，以您的心性手段……您是想让皇帝陛下将大皇子等除太子殿下之外的皇子全部杀了。”
    “让他亲自下令杀对不对？”
    “这样太子殿下登基之后就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他的皇位。”
    “所以您才不让殿下回京。”
    “因为您要让大皇子等人露出狼子野心然后互相残杀！”
    “您并不怕他们不互相残杀，因为您一定在每个皇子身边都安插了人手，皇子们便是没有夺位的心，这些人也会想法子逼着皇子们夺位！”
    “只是我跟少安哥哥担心太子殿下，冒险进宫药晕了皇帝，并且还敢假传圣旨……打乱了您的计划。”
    秦玉娇勾唇笑了笑：“不错！”
    “你很聪明，比念儿聪明多了！”
    “我本想这么装疯卖傻一辈子，是你们忽然动作让我的计划打乱了。”
    “我原想着，借着皇帝昏聩将朝堂也再清洗一遍，可被你们这么一搅和就来不及了。”
    “不过无妨，等念儿登基之后再慢慢梳理也无妨。”
    “可这又要引起一场场的腥风血雨，又要死好多无辜的人！”周念忽然就生气了，“猎场那一次就死了无数的无辜的人，南诏跟北戎入侵又死了无数的无辜百姓！”
    “娘……”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当这个太子，不去肖想皇位！”
    秦玉娇失望地摇头：“一将功成且会万骨皆枯，更何况是皇位！”
    “皇位那就是用无数的生命浇灌而成，用无数人的骨头拼凑而成，用无数人的血液浸染而成！”
    “周淙手里沾染了多少无辜之人的血？”
    “再往上，他爹手中又沾染了多少兄弟姊妹以及忠臣良将的血？”
    “还有大周的祖宗，开国皇帝，他可是杀了自己个儿的女婿，又杀了自己个儿的亲外孙得来的皇位！”
    “你一个太子，一个从小就被送到外头受尽冷眼的太子竟然心软成这样？”
    “慈不掌兵、义不经商、仁不从政、善不为官、情不立事……不冷血不为帝！”
    赵香柚听不下去了，她啪地拍了下桌子，站起来冷哼道：“你的这话全错了！”
    “慈不掌兵，说的是对敌人要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而不是要掌兵的将军本人冷血无情，心狠残暴，不慈是对敌，而不是对自己的士兵，要敢用对敌那一套对士兵，是安逸日子过久了，想引起哗变吗？
    义不经商更扯淡，商人重利这个说法是没错，可这世间谁不重利？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可若做生意的人丢掉了信义二字，您看他的生意能不能长久？
    当天下人都是傻子呢，都等着生意人骗呢？
    做生意，诚信为本！
    信义当头！
    仁不从政……我呸！
    苛政猛如虎您没听过么？
    一群没有仁慈之心的人在朝堂上为官，苛政之下国如危卵！
    善不为官、情不立事……不冷血不为帝……荒谬至极！
    若这天下为官，为帝，为商，为民者都不慈不善不忠不义……那这人间将比地狱还可怕！”
    “娘娘，您懂这么多，就应该读过史书，就应该知道不忠不孝不慈不义的冷血之辈多是下场凄惨！
    冷血嗜杀的暴君更没有好下场！
    您这么教儿子，是怕大周江山交到他手里破败得不够快，还是嫌弃他这个亲儿子死得不够快？”
    赵香柚的话震耳发聩，更是震清了周念的心神。
    他再度看向秦玉娇的眼神就有些变了，他曾经给予这个亲娘的心疼就像是笑话，就像是一个个火辣辣的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
    秦玉娇并不在意周念微变的眼神。
    她选择说出来，就有恃无恐。她喝了一口茶：“你这个小姑娘还真是伶牙俐齿，黑的都能被你说成白的，你们心里清楚，我这番话的意思跟你解释的意思根本不一样！”
    周念道：“可您说这话表达的也不是原本的意思！”
    说完周念就是扯赵香柚的衣袖：“我们走！”
    赵香柚却摇摇头：“我们走不掉了，不然娘娘不会这么有恃无恐地暴露自己。”
    秦玉娇挑起好看的眉眼：“哟，说说为什么？”
    赵香柚指了指秦玉娇身上的衣裳：“您身上的熏香跟着屋里的香混合之后会产生一种让人昏睡的气体，有小毒，但对身体伤害不大！”
    “这种迷香要发挥效果需要时间。”
    “您耐着性子跟我们说这么多，其实就是在引走我们的注意力，好让我们无知无觉地尽可能地吸入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