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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主确实是一个称谓,诞生于诸神混战, 妖邪割据的洪荒时期。那时不论人神还是妖魔都聚集成一个个部落和族群, 彼此抢夺天地之灵气, 立命之毫厘。
越是野蛮乱世, 越是人才辈出,兵主恰是部落或族群间最骁勇善战者的尊称,只是后来, 它只独属于一人, 而那人是开天辟地以来,人人公认的战神。
渐渐地,人们把统御一方的霸主尊为王, 尊为将, 却保留了兵主的称谓, 无人再敢以此自居。
因为普天之下,战神唯那一个。
鹤不归之所以听见的一瞬间狐疑又不解, 正是因为洪荒距今已有万年。诸神回归天界, 妖邪几乎覆没, 后人也大都修道入世,和人族平和相处。
洪荒时期的战神,怎么可能死于姬瑄之手,还被他封进城柱?
时间上说不通,实力对比上说不通。
所以鹤不归只当,要么是蠃鱼听岔了,要么这柱子里的人妄自尊大,捡了个最不可思议的称谓让别人给自己脸上贴金。
“别吵。”玉无缺捂住袋子,看着鹤不归道,“蠃鱼说他没瞎说,姬瑄立城柱时第一个就封了他,紧接着就封了第二个,显然尸骨也早在手中,那时姬瑄便说这是蛮荒兵主,还强调他和蠃鱼一样,对这个城池功不可没。”
鹤不归问:“四根城柱分别封了四个人,每个人都对不死城有特殊作用?”
“是这样的。”玉无缺想起什么道,“也不对,蠃鱼说第三根城柱一直到他沉睡过去,都是空着的,姬瑄说那是他留给自己的坟冢,将来身死城主之任交于他人,他便长眠在此。”
鹤不归道:“姬瑄之于不死城,就是偃师之于傀儡,只要偃师在,傀儡哪怕旧了坏了也有人修缮维护,从这个角度讲,历久弥新也是不朽。”
“师尊聪慧。”玉无缺叹道,“你这番话,和姬瑄当时告诉蠃鱼的一字未差。”
“姬瑄本没有设大禁制封城的打算,若非时局越变越坏,他许是预感到自己没有好下场,这才开始筹备。”玉无缺问,“难道他的尸骨还在第三根城柱那里?”
鹤不归轻抚鹿属:“去看看。”
鹿属驮着二人,绕着不死城飞了好几圈,每一根城柱,每一处可能有古怪的地方都探查了,这城池的禁制虽弱了些,但依旧死死地封着不容撼动,哪怕轰然倒塌了两根柱子,破开的地方也有浓雾一般的东西挡着视野,飞至高空同样浓雾弥漫,瞧不清里头一丝一毫。
第三根第四根城柱完好无损,以灵力相探,第四根里的尸骨尚存,第三根却少了很多东西。
鹤不归收了法力:“应该是封进去时就只有残肢,若我推断没错,这里是一双手。”
毕竟偃师的手可造万物,封进去很合理。
不过是不是姬瑄的就不好说了。
玉无缺笑道:“蛮荒兵主和第四根城柱的主人是什么身份,只要搞清这城池除开动力和修缮,还有什么是最为紧要的,便能反推!”
鹤不归扭过头,投过赞赏的一眼:“你瞧明白了。”
“自然。”玉无缺道,“运维傀儡之城,有几件事不可或缺,而不死城又特殊在于魂魄,我想答案就在书中。”
玉无缺回头望着已经平静的海面,轻轻揽了下鹤不归的腰:“咱们回去吧,时辰不早了,还有很多事要从长计议,师尊也该好好歇歇了。”
“嗯。”鹤不归是有些累了,“还记得你答应我什么?”
玉无缺点点自己的嘴唇:“不该说的不说。”
鹤不归弯了下嘴角:“嗯。”
鹿属带着二人返回白令川海岸。
浪潮退去,修士们忙着清扫战场,押运零落的俘虏,虽然事情已了,但诸事繁杂,一时半会儿仙门还不能将人手撤去,故而纷纷在岸边安营扎寨。
等白应迟赶回来时,鹤不归和玉无缺已经在他的房中等了许久了。
煮了三壶茶,才将不死城前前后后的事说完,除了现有情况,玉无缺也说了大致的推断。
和鹤不归一样,白应迟在听到「蛮荒兵主」这四个字时也是狐疑又不解。
“蛮荒兵主……”白应迟抿下一口茶,咀嚼着这四个字迟迟未说后话。
他眸光穿过热气蒸腾的白雾,茶汤被浮叶荡出一圈圈涟漪,像极了兵荒马乱的涿鹿之野。那里曾被铁蹄踏起的尘烟弥漫,山河破碎恰如这茶汤,在野蛮之下终日动荡不歇。
直到血枫林绵延千里,盖世英雄折戟旷野。
“古往今来能配得上兵主一称的,唯有蚩尤。”白应迟搁下茶杯,喃喃道,“非人非仙非妖非魔的战神,若非他人合力诛杀,早成了天地共主,但……怎么可能呢?”属实离谱,连他都觉得这件事有人在胡说八道。
“是不可能。”鹤不归听得昏昏欲睡,“姬瑄胡说,或是这兵主本身就是假冒的,都有可能。”
白应迟噎了下:“姬瑄没这么好糊弄吧,无缺怎么看?”
玉无缺口干舌燥,灌下一大杯茶,擦了擦嘴道:“我更不知了,连兵主就是蚩尤都是从宫主这听来的。”
“那这个暂时不说,我也查查古籍看有无线索。”白应迟又道,“讲讲神女。”
玉无缺指着扔在一旁的锁魂囊:“死了。”
半路就死了,伤重挨不过来,二人也没打算救,因为只要魂魄尚在,玉无缺就能问出他想知道的,原本是打着这个主意,谁料方才打开,尸体里的魂魄七零八碎,有过被打烙印的痕迹,又被生生抹去,且看碎魂的情况,是几个时辰内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