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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子上画着一个铜首铁额,三头六臂的男人,他好似神明一般,被双首白龙托起,拱向苍穹。
牢牢护着这面旗的人正是蚩尤手下大将——奢比尸和蓐收。
有他们二人带领开路,三教九流的门派也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以至于在附近监寮驻守的修士被打得措手不及,人手又不够,只来得及救出一半的妇孺,带他们后撤避难。
南边的监寮捣毁七座有余,城镇拿下数十座,待仙门的人马集结赶去救援,同他们对峙时,南边海岸线已经全被对方捏在了手里。
就在南海爆发战事的七日后,西边传来了一个平静的噩耗。
碎月群岛终于开放航路,而代价是整个千鹤城的彻底陷落。
在千鹤城营生的人非富即贵,也有三两个仙门驻守,按理说门阀护院和仙门修士该有一战之力,不至于让整座城池在一日之内被攻陷,可事实上,当他们面对凶残的妖族和强悍邪鸷的蛮荒人时,便已知自己不过是螳臂当车,当即丢盔卸甲,降了。
冲进千鹤城占地为王的有不少妖族,他们本就不待见人族,烧伤抢掠的报复没少做。
除此之外,啸月楼在放弃分舵撤离前亲眼所见,神女将画舫一把火烧尽,从港口骤然出现一条漂浮在海上的宽阔大道。
据说那条路不止能从千鹤城步行至碎月群岛,还延伸到了西海深处,那里是龙宫所在。
坐镇千鹤城的人是神女,她劈出一条坦途,奴役千鹤城的百姓来回运送军备和尸体,才短短几天,繁华富庶的千鹤城已处处堆放死尸,熬制白澒弥漫的浓烟让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乌烟瘴气之下。
谁也不敢多话,让去拉货便去拉,只要留住命一切好说,总好过三不五时被妖族拖走,进了那些黑屋子,等着他们的只有放干了血,斩下头颅,然后尸体灌满白澒,像柴禾一样丢在墙角无人问津。
千鹤城蔚蓝无垠的海岸线也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碎尸块和烂肚肥肠被随意丢进了海中,从来没见过吞山的百姓。
如今日日在吞山聚集的海道上拉货,若是走慢了被妖人责骂,碰上那脾气不好的,一脚踢到海中喂鱼也是常事。
浓郁的腥臭充斥每个角落,勉强活下来的人精神在高度紧张后趋近崩溃,很多人都已不太正常,出现幻觉,自寻短见,他们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留着一丝要活命的本能苟延残喘。
而蛮荒部落的旌旗在城墙上迎风猎猎,被尸块缝合而成的「人」一日比一日多,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活多久。
这场浩劫下的苦众还有谁能拯救。
……
江陵城中,白应迟已经三夜未合眼了,花锦云刚从白令川布防归来,见他一脸疲态,赶紧叫来药师要给人开方子补身。
“无妨,你那边如何?”白应迟摆摆手问。
花锦云给他倒了茶,坐下道:“玄戒门所有分舵集结完毕,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各个布防点。”
不死城和白令川是重中之重,玄戒门又加派了很多人手,此次结盟狱释宗推辞未到,白应迟半点都未迟疑,立刻将狱释宗范围划为危险之地,监寮的修士根据他的命令已经开始随时提防狱释宗趁火打劫。
天极宫几乎全部修士都在前线抵御蛮荒和妖族的进攻,因为战事爆发得突然,他们现在只能将阵线后移,以解救百姓,安置流民为先。
此次并非门派争斗,规模更比白令川一战空前浩大,天极宫各大修院连轴转,在中原各个地方奔走支援,同匆匆结盟的其他仙门一齐,拼尽全力抗衡。
花锦云捏了捏岳庭芳的肩道:“四处流民都很多,多亏上清观此时竭力相助。”
“花掌门可别这么说,上清观再难,也不能在万民陷于危难时作壁上观,玄戒门和天极宫的修士死伤无数,我等只愿尽些绵薄之力,避免更大的伤亡。”岳庭芳如今脱下天极宫宫服,换上了上清观的道袍,虽是代掌门,可他自己始终不愿认下。
经历一场变故,懵懂少年一下子稳重了不少,虽再少见他神采飞扬的稚气,可肩上扛着上清观,眼前是从未见过的人间地狱,岳庭芳尚能稳住心神,同前辈们站在一起,挽救天下于水火。
自陵玉道长被罚进无量斋后,宗正一直陪在岳庭芳身边,这次白应迟号召仙门结盟,上清观也是头一个响应的。
如他所说,上清观如今也是举步维艰,名誉和人手都受挫,可他们依旧拿出了所有能拿的,去往千鹤城和各处监寮支援,年轻些的弟子都遣至安置地照顾百姓。
代掌门岳庭芳更是日夜不停地追随在白应迟身后,安排,筹谋,布局,分析战事,样样亲力亲为,是跟着尊长多学本事,也是努力去做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
岳庭芳想了又想,还是道:“宫主,我想去千鹤城。”
花锦云当即拉住他:“岳小公子,不可冲动!”
“蚩尤手下四员大将,加上神女和妖族都集结在千鹤城,那里十分危险。”白应迟忧虑道,“庭芳,你还年轻,上清观刚失去一位掌门,你再有个好歹,上清观还能倚靠谁?”
岳庭芳道:“可长思真人和开阳长老他们都在千鹤城,我也是天极宫的弟子,即便如今身兼上清观代掌门,我也是他们的学生,师长浴血奋战,岂容我在后方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