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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这次的事结束之后,你们也不会再回棠舟府,我就带他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好好调养身体。”卓应闲一边穿衣一边道,“只要不再折腾,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戴雁声嗤笑一声:“你确定他能乖乖跟你隐居?”
卓应闲系着腰带的手忽地顿住,怔怔地看着他:“此话怎讲?”
“他这人有毛病,表面上看起来混不吝又厚脸皮,内里一肚子浩然气,自有一套处事准则,定不会愿意像我们一样,从此沦为逃兵,躲躲藏藏地过日子,说不定会主动回去领罚。”戴雁声叹口气道,“而且他嘴上说着不再给老皇帝卖命,实际上惦记的又都是边疆百姓。若独峪人还不安生,他定是会牵肠挂肚,不肯解甲归田。”
卓应闲坐在一旁愣了半晌,脸上嚣张的表情一闪而过:“到时候由不得他,我绑也得把他绑走。”
我的人,自然要由我来看着。
这个坏人,就由我来做好了。
换罢药,卓应闲惦记着聂云汉的旧发簪,和他晕倒时丢的那把剑,便从后院转悠到前院,想着四处寻一寻。
在他被段展眉关押的柴房里,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发簪,仔细地擦了擦灰尘,簪到发髻上,继续去找那把剑。
只可惜院子里到处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问了几个杂役都说没见过,卓应闲便思忖着,不知道该不该找廖管事问一句,又怕问了之后会打草惊蛇,很是踌躇。
那把剑是聂云汉挑的,极其顺手,他宝贝得很,实在不想就这么遗失了。
不知不觉走到元龙楼附近,卓应闲听得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向自己传来,连忙转身,接着便被裹进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那人身上带着熟悉的气息,令他刚才不安的情绪全都平静了下来。
“汉哥?”卓应闲下巴抵在他的肩上,看见元龙楼门口站着的向羽书和左横秋,不明白他们俩为何脸色怪异,仿佛受了什么莫大的惊吓,“问完姓彭的了?”
聂云汉虽然把彭员外折磨得半死不活,但心中仍堵着一口气无处发泄,从元龙楼里一出来,便见到那个牵动他所有心绪的身影就站在不远处,一股突如其来的酸楚涌上心头,令他眼眶发热,想都没想就冲过去,将人搂在怀里。
他那么想保护这个人,却总是护不住,让对方受了委屈又受伤,想想都觉得自己没用。
“嗯。问完了。”聂云汉深吸了一口气,压住翻滚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般松开手,“他都那样了,耐不住我们问话,很快便说了。”
“结果如何?”
“算是勉强有线索,是韩汀有求于人。他因缘际会与姓彭的家中一个婢女锦岚相识,一来二去有了感情,两人想双宿双栖,韩汀便出面找了姓彭的,要出钱给锦岚赎身,但需要主家去官府将锦岚从奴籍改为良籍。”
聂云汉牵起卓应闲的手,与他慢慢边走边说:“可巧姓彭的知道段展眉入黑市无门,便抓住这个机会,想卖个人情给他,便故意拖了韩汀几天,想等促成两人合作后,再去官府办事。不过他已经把锦岚送去了彭府别院,打算事成之后把人给韩汀送去。”
卓应闲想了想:“段展眉如果知道这事,会不会抓了锦岚逼迫韩汀?”
“有这个可能,左哥和羽书这便去那里查探。”
卓应闲回头看了眼,那俩人神态依旧惊悚,并肩往绿绮琴正门走去,看起来走路姿势也有点怪,像是迈不开步子。
左横秋和向羽书也是见惯刑罚的人,就算聂云汉把姓彭的给一刀捅死,他俩也不至于这个表情。
“他们怎么了?见了鬼似的。”卓应闲问道,“你把彭员外怎么了?”
话音刚落,他便感觉到聂云汉倏地握紧了他的手,再加上方才此人突如其来的拥抱,卓应闲隐隐觉得对方可能知道了真相。
“汉哥,我没……”
“姓彭的平日里作恶不少,若要是独峪细作,我便一刀砍了。但他一介平民,我不能草菅人命。”聂云汉淡淡道,“便叫他自己写了罪状,已让廖管事打发人把他送去官府。”
问话问得很快,接下来耗那么久,就是为了让彭员外写下这些年他所犯的罪行。
那人站都站不稳,只能弓着腰趴跪在地上,带血的手哆哆嗦嗦,几乎拿不住笔,只要他一停,那架在后颈上的刀就会往下一压,逼得他将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全部公之于众。
写完之后,聂云汉把他手指上快要愈合的伤口重新扒开,让他按下血手印。
卓应闲不信:“只是这样?”
聂云汉顿了顿,语气犹豫:“我……把他废了。”
待彭员外写完之后,看他写的那条条罪状,聂云汉按捺不住火气,冲他肿胀处猛踹数脚,踹得那人吃不住痛,最终晕了过去,被踹之处已然软成一滩烂泥,就算扁鹊再世也回天乏术。
卓应闲这才明白为什么左横秋他俩面色有异,无非是对那疼痛感同身受罢了。
“这样正好。”他冲聂云汉笑了笑,语气轻松道,“世间自有法度在,这种坏人本来就该送官,还有我上次问的那个齐老板,平日里也没干什么好事,也应一并送去官府。”
聂云汉先前不敢说,是因为不知道卓应闲怎么想,此刻听他与自己所想一致,就放了心,点头道:“五陵渡官商勾结,这彭员外和你说的齐老板估计也给官府塞了不少银子,这事儿就交给凌青壁,让待宵孔雀出面,逼那县令公事公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