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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聂云汉见状,伸手一揽,搂住卓应闲的腰,径直往坑底跳去,戴雁声紧随其后,张枫和郑寒相互搀扶,迅速跟了上来。
赶到跟前时,聂云汉看了几眼便认出,与孔昙打斗的那两人是哈沁手下,功夫套路都与以往交手过的独峪细作一样。
“阿闲,你站远些,小心伤了你。”聂云汉将卓应闲推开,把刀便冲了上去。
卓应闲:“哎……”
他来不及阻止聂云汉,便只好依他所说,退到一侧,以免让对方担心。
与孔昙过招的正是哈沁的两名护卫朝鲁和那巴勒,聂云汉只想暂且保住哈沁的狗命,可不打算管他手底下的人,一把刀舞得虎虎生风,刀刀都要取人性命。
孔昙之前假扮高标之时并没有出过手,此刻再看,他使的是昔日行伍中所用的雁翎刀,刀速比凌青壁还要快,砍得朝鲁只有招架之功,几无还手之力。
眼看聂云汉和孔昙渐占上风,卓应闲方才提起的心缓缓落回胸腔,这时又见旁边戴雁声取出了银针,似乎要下手。
看来两人想法一致,敌方人多势众,他们实在不便在此刻就将战力消耗太过,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还是保存实力的好。
然而就在戴雁声已经将银针拈至指尖,正要弹出的时候,前方不远处传来段展眉的声音——
“孔先生,且住手吧,你不想要你三弟的性命了吗?”
接着还有一声女子的尖叫传来:“救命啊!放开我!”
孔昙听到这声音,当下怔住,忍不住抬头望去,只见段展眉披上了干净的外袍,站在上方矿井入口处的平台上,他身旁两个手下正紧紧钳制着一个身着披风的女子。
那女子剧烈挣扎着,月光洒在她半张脸上,清晰照出了她的眉眼。
只是一眼,孔昙便感觉自己的心剧烈颤抖了一下。
世间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朝鲁冲着孔昙刺出一刀,眼看就要捅进他的胸口,而孔昙仿佛无知无觉,目光紧紧锁在那女子的脸上。
聂云汉横刀过来,将朝鲁的刀尖挑开,拉着孔昙迅速后撤。
卓应闲左手持剑,和戴雁声挡在他们身侧,与朝鲁和那巴勒刀尖相向。
“段展眉,你够阴毒的啊!”聂云汉睨着他。
“聂公子过誉了。”段展眉微微笑道,“不多些防身的本事,怎么在外面闯荡。”
聂云汉鄙夷道:“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利用别人痛处,算什么好汉?三当家人呢?!”
段展眉向身侧的手下一使眼色,手下会意,转身向矿井入口处,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卓应闲心中生疑:“这态度,不像是对待韩汀……”
果然,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从入口处的阴影缓步走了出来,站到了月光下,此人相貌阴鸷,眼角处有一条鲜明的疤痕,正是哈沁。
他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声音包含促狭:“聂云汉,别来无恙?”
聂云汉顿时瞳孔紧缩,握刀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一刹那,关山临死前的滔天火焰在他眼前重现,点着了他那颗一贯沉稳的心,怒意沸反盈天,似乎就要冲破胸口——
无论他之前说服过自己多少次,救哈沁是权宜之计,此刻不能杀他,是为大局着想,现在见了这害死他义父的仇人,那满满的杀意仍是无法控制地从聂云汉心口席卷而来,险些将他吞没。
卓应闲见他一双眼睛沉黑似墨,深不见底,腮边现出咬牙的痕迹,便知他此刻定是天人交战,既心疼他,又怕他冲动,便一把拉住他握刀的手腕:“汉哥,先冷静。”
戴雁声也在聂云汉耳边道:“若你改了主意,之后我们便将他杀了了事。但现在不是时候。”
“放心。”盯了哈沁半晌,聂云汉哑声道,“我有分寸。”
他是有分寸,可另一个人却失了分寸,四支箭破空而来,“咚咚咚咚”地钉在哈沁身前的地面上,明显是含着怒意的威胁。
戴雁声神色一凛,在心里念道:“风儿,不可!”
可他并不敢抬头看,生怕暴露了万里风的位置。
卓应闲上次与万里风一起盯梢时,便发觉她与独峪人的仇恨更深,不仅是因为关山,或许还源于她那死去的夫君。
但这是人家的伤心事,不便打听,只是没想到那时万里风尚能控制住自己,此刻却按捺不住,想必是方才开山雷的引爆刺激到了所有人的神经。
哈沁弯腰捡起地上那支箭,拿在手里端详着,玩味道:“几年未见,赤蚺都这么沉不住气了么?看来关山不在,你们都疏于约束自己了,唉,真是愧对赤蚺这名号!”
“少废话!”卓应闲不想再由着对方卖弄唇舌,手中三尺青锋寒光一闪,“快把人交出来!”
“你又是何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哈沁眯了眯眼,远远看了过来,突然眉尖一挑,“你?我想起来了,你是木力吉的徒弟。”
没想到几个月前的匆匆一瞥,对方竟能记得自己,只是他口中提到的这个名字,着实令人陌生。
卓应闲猛地反应过来,他口中的木力吉,指的是自己的师父,云虚子。
这是师父的本名吗?难道他真的是独峪人?
那他究竟是不是心甘情愿跟哈沁手下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