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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清脆婉转,这一声“向大哥”叫得向羽书头皮一麻,也不知是不是之前喝的酒意发作,心里竟然也跟着颤了三颤。
在赤蚺中,他是最小的,向来只有听吆喝的份儿,现在猛然被这么漂亮的姑娘称为大哥,对方又是极其感恩,向羽书似乎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虽然紧张,但也雀跃,轻轻点点头:“好……落羽,那、那你方才有没有受伤?”
秦落羽笑笑:“没有,向大哥放心。”
“你、你不是在五陵渡跟那个……那个玉尘风学唱曲儿么?怎么到了归梁府?”向羽书脑子归位,疑惑道。
说到这儿,秦落羽面露凄凉之色:“我天资不高,当初也是千求万求,才求了玉尘风收我为徒,可上次冲撞云闲公子之后,被那店小二在师父面前狠狠告了一状,说我……说我……”
听闻此事与自己有关,向羽书顿时急了:“那事儿本来也不大,云闲公子根本没放在心上,店小二能说你什么?!”
秦落羽急切道:“此事与恩公和云闲公子无关,是那人曾经向我示好,我没有理他,于是他起了报复之心,利用此事,在我师父面前添油加醋,说我是故意冲撞云闲公子,想要博取贵人青眼,好攀高枝儿……”
“他放……胡说八道!”向羽书堪堪把“屁”字咽了回去,怒道,“怎么攀高枝儿?若论名气,云闲公子不如玉尘风,若……若是别的意思,那就更不可能了,云闲公子又不喜——总之是不可能,你师父竟然信了?!”
秦落羽苦笑着摇摇头:“师父觉得我不是可造之材,怕我有损她声誉,早就有反悔之意,此事算是正中她下怀,给了她由头赶我走而已。如此一来,我在五陵渡便难以谋生了,想来想去,觉得归梁府不似五陵渡那般人才聚集,可能有我活命的机会,便到这里来了。”
向羽书虽然气愤,但也知道此事无可奈何,便关心起她的现状来:“在此地怎样?找到安身落脚之处了么?”
秦落羽闻言,面上浮起笑意,指了指身后那酒楼:“许是落羽命好,来了不久,便在这沧海楼寻了个唱曲儿的机会,又在不远处的巷子里赁到一处小院儿。方才我正是刚唱完出来,不巧就遇上了贼人,幸好恩公,哦不,向大哥你及时赶到。”
向羽书松了口气:“那便好。”
他四下张望,见路上行人稀少,又道:“不如我送你回去吧,夜晚一个女子独行太不安全了。”
“谢过向大哥,我家就在前边。”秦落羽羞怯地垂眸一笑,屈膝行了个礼,走到向羽书身边,与他并肩而行,“你又是为何来到归梁府?莫非云闲公子也来了?还有上次与你们一起的那位小公子,我听人说他是绿绮琴的游小少爷,怎么会来这里?”
向羽书挠了挠头,想了想才道:“此事说来话长,这次游小少爷并未同行,云闲公子确实是游历至此,想要在归梁府表演,我正是在为他张罗演出场地,谁知此处没人听过我家少爷名号,方才我去那大庆楼,还被人好一顿奚落。”
秦落羽突然停住了脚:“若是此事,落羽或许能够帮忙,我与沧海楼的掌柜比较熟,或许可以代为引荐。”
向羽书怔了怔:“这……方便么?”
“有什么不方便的。”秦落羽笑了笑,抓住向羽书的手腕,转身便往回走,“就当我还恩公一个恩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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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云汉与卓应闲没怎么费力便打探到了那孙员外家,赶过去时,正看到不远处路口正好有个小贩正要收摊,两人相视一眼,决定先找小贩问问情况。
这次他们没扮成捕快,聂云汉上前,没说大曜官话,而是讲了棠舟府的乡音,挂着一脸憨厚的笑,向小贩问道:“这位老哥,想跟你打听点事儿,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他一边说,一边塞了几两碎银子在那小贩推车的篷布下,小贩见钱眼开,笑得眼睛弯弯:“方便,想问什么?”
“前边那巷子里是不是住着个孙员外?他家的事儿你知道么?”
小贩一听,面露得色:“你要说别人,我可能不知道,但我摆摊这路口是孙家人来往必经之地,他们家小厮家丁护院什么的还常常来我这摊儿上吃饭,孙府的事儿我门清儿。”
卓应闲在一边站着并未言语,他不会说棠舟话,怕说出口露馅,但见这小贩一脸吹嘘的表情,心下便怀疑这人话是否能作准。
聂云汉倒是不以为意,连连作揖:“哎哟,这我可找对人了!其实事儿不大,就是我姨母家一个表弟前些日子到归梁府来寻生计,听说就在这一片,好像是在哪个酒楼做跑堂的。之前寄了家信说与孙员外家公子结识,好像是要抬举他进孙府做事,但后来就没了音讯。”
小贩一听这个,表情颇有些意味深长,但他并未打断聂云汉的话,聂云汉便佯装不察,继续往下说。
“姨母有些担心,便托我和兄弟来归梁府寻他。今日我到他跑堂的酒楼问过了,掌柜的说我表弟前几日已经辞了工,像是攀了什么高枝儿了。我想着这高枝儿是不是就是这孙员外家,于是就过来打听。”
聂云汉表现出一副老实巴交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怯生生地说:“可人家孙府高门大院,咱也不敢随便进,现在又晚了,怕去门房叫人家轰出来,怪不好看的,所以就想先在附近打听打听。不知道老哥有没有见过我这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