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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都已经走到这里了,眼前越是黑暗,说明他们越接近最后的黎明。
一定要挺住。
聂云汉备受煎熬,卓应闲怎会看不出来,方才这人眼神都不对了,眼球布满血丝,平日里明亮如晨星的瞳孔变得迷乱疯狂,有种孤注一掷的情愫呼之欲出。
虽然现在他默不作声地巡查着山林,像是恢复了平素沉稳的样子,但卓应闲仍是担心,主动牵了他的手,将你攥成拳的手指一根根展开,十指相扣,轻声安抚:“别泄气,你还有我呢。”
“嗯。”聂云汉捏了捏他的手,“我缓一会儿就好了。”
卓应闲柔声道:“好,你有什么挂心的事,可以跟我说,别一个人硬扛。再有弹性的牛皮筋,抻得太长也会断,有情绪是正常的,说明你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没有情感的木偶。”
聂云汉看着他认真的神情,点点头,只是莞尔一笑,终究没说什么。
情绪之事,乏善可陈,而且最近频繁波动,令他自觉虚弱无力,虽然他没那么好面子,偶尔倾诉也算是两人间的情趣,可抱怨成了习惯,反而会让人依赖这种调解方式,未必是件好事。
还是得自己消解才行。
天气实在太热,牵一会儿手便掌心出汗,聂云汉又不想放开,便与卓应闲勾着食指,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目光仍旧敏锐地搜索着周围。
此处距离归燕门大约三四里地,有人工开垦过的痕迹,但并不是近日留下来的,只能证明这是以前他们生活所留。
天色渐晚,他们一无所获,便按照之前约定好的,返回归燕门与左横秋两人会合。
见戴雁声眉头紧锁,聂云汉便知道他们也没什么收获,便道:“无妨,大家不要急躁。今晚我们分头在前后院蹲守,希望对方能有所动作。”
“这大海捞针的感觉虽然难受,倒也亲切。”左横秋苦笑道,“两年多没感受过了,这下咣叽砸一脸。”
聂云汉看看他们两人,沉声道:“左哥说得对,这种情况于我们来说并不陌生,当年能招架得住,现在也不会为情绪所左右。眼下此处是我们唯一的线索,自然还得耐心追查。”
这番话既像说给他们,又像说给自己听,关键时刻,稳定军心更重要。
见戴雁声眼底微微划过一丝迟疑,聂云汉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主动道:“我也不打算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若今夜对方没有行动,明日我们继续搜山,明晚再蹲一晚,如果仍没有发现,便下山回城,另寻其他线索。”
“对,事情远没有到无法转圜的地步,就算在此地扑了个空,至少证明这里已经查不出有用的线索。”卓应闲自觉有义务替聂云汉分担安抚同伴的责任,便道,“相信很快也会有新的线索,就算我们不动,哈沁或那某甲某乙总要除掉咱们,他们定会先动手。”
一番动员过后,天色也暗了下来,四人再次分为两组,左横秋与戴雁声守前院,聂云汉与卓应闲守后院。
为了方便监视,他们选择在树上蹲守。这南栀峰树木高大茂密,人藏在里边,如果刻意屏息凝神,除非来人功夫极好、耳力极佳,否则完全觉察不到这里有人。
聂云汉选的这棵树应有上百年树龄,枝丫分岔极多,他与卓应闲就躲在当中较为平坦的位置,守起来不至于太受罪。
漫漫长夜,不知对方究竟会不会出现,又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两人一起熬着纯属浪费精力,聂云汉便让卓应闲先行休息。
卓应闲从善如流,这一天消耗许多体力,他靠着树枝不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睡着之后呼吸绵长舒缓,其实倒比醒着还要安静一些。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听到聂云汉在耳边低声喊道:“阿闲,醒醒。”
卓应闲脑子里始终绷着一根弦,睡得并不踏实,听得对方这声唤,立刻睁开眼,只见聂云汉面露喜色,搂着他轻声说:“心肝阿闲,你真是我的幸运星,对方有人出现了!”
听了这话,卓应闲的脑子瞬间清醒,一双圆圆的眼睛瞪得贼大:“人呢?”
“进院子了。”聂云汉一边说,一边掏出哨子给左横秋那边发讯号,片刻后,前方正门处便传来了对方的反馈。
大家都保持了十成的警醒,三人按兵不动,最善于隐藏行迹的左横秋则跟进了归燕门的院子,看见了借着月色偷偷回来查看的两个归燕门弟子。
那两人皆是一身黑衣,蹑手蹑脚地将自家门派查看了一遍,留意到了赤蚺刻意留下的脚印。
其中一人道:“门主估计得果然不错,他们真的找到这儿来了。”
另一人抱怨:“总算来了,也省得咱们有家不能回,还得藏在山洞里。”
“这不是没办法么,咱们也惹不起那几位爷,只能听人差遣。走吧,回去复命。”
这两人低语了几句,认定院子里已经没有人,便没多做停留,向后门处走去。
左横秋则退回前门,躲在暗处,以哨声向聂云汉传递了讯息。
聂云汉听到哨声的时候,卓应闲正好看见那两个归燕门弟子从后门出来,激动地拉了拉聂云汉的袖子。
待对方走出去不远,他俩才从树上下来,左横秋与戴雁声也赶到,四人交叉着缀上了那两人。
这两个弟子看起来功夫不高,警惕性虽然有,但无法跟赤蚺的跟踪技巧相提并论,顺利将人“带”到他们所藏身的山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