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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想,关平野早就暗示过现在的这个事实,是大家从未往这个方向联想罢了!
谁会想到,死了两年的人还能重现人间?!
卓应闲心头一紧,担心聂云汉接受不了这件事,忙把他抱得更紧了些,轻声安抚:“汉哥,汉哥……你应我一声,先别多想。”
聂云汉倒是没多想,因为他已经无法思考,千头万绪在他脑海中爆裂开来,把他的脑子搅成了一锅浆糊——两年前关山在他面前被炸碎的情形还历历在目,现在眼前的人虽然被炸得面目全非,但那模样,分明就是他的义父。
若不是鬼魂出现在人间,那就是自己已经身在阴曹地府!
是后者吧?聂云汉惶恐地想,一定是后者,义父他……他不会叛国!
义父怎么会叛国!
他还在惶然不知所措,便听见对面关山咳了一声,嘶哑的嗓音再次响起:“见了义父,不高兴么?”
“义父……真的、真的是你?”聂云汉茫然地看着他,眼神涣散,喃喃道。
他本应扑过去认个清楚的,可是却半步都不敢动。
既怕那不是关山,又怕那真的是关山。
关平野凑过来,轻声道:“哥,眼见为实,你要不仔细看一看,免得以后又说我唬你。”
卓应闲自然知道,聂云汉此刻不仅仅是难以接受关山没死这个事实,更刺激他的是这事实背后所隐藏的真相。
他不忍见关平野践踏聂云汉的心,回护道:“给他时间缓缓罢。”
“有这么夸张吗?”关平野失望道,“哥,你口口声声把我爹挂在嘴边,我还以为你见到他没死,会很高兴呢。”
“若是义父没死,我自然高兴。”聂云汉突然沉声道。
他已经收起了方才的慌乱,在最快的时间内镇定了下来,站直身子,推开了卓应闲扶着他的手,恢复了以往屹立不倒的模样。
卓应闲还有些不放心:“汉哥……”
聂云汉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不用多说,接着便一步一步走到关山面前,目光灼灼地打量着对方。
关山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完好的半张脸上挂了一抹微笑:“我知道你心中诸多疑问,尽管问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聂云汉眸色暗了暗,沉默片刻才问道。
关山拿帕子捂着嘴咳了几声,道:“那日我虽决意自爆,但也试着想要逃脱,在自爆时瞬间起跳,你还有印象吗?”
聂云汉努力在脑海中搜刮当时的记忆,那日的爆炸扬起的尘土、黑烟与火焰太刺眼,他总觉得记忆犹新,可细细思量,却想不起任何细节。
戴雁声曾说,这是他内心深处面对刺激所做出的逃避反应,为了避免反复遭受折磨,他本能用那一幕残忍的画面掩盖了一切细节,每当想到这里就不会再继续想了,用什么药物诱导都没有用。
于是他只能遗憾地摇了摇头:“记不太清了。”
“无妨。”关山声音嘶哑道,“当时我已经尽可能往远处跳,但仍受到了乾坤雷的波及,被炸断一臂,待我彻底苏醒,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
他说得简单,但在聂云汉听来不免心惊肉跳,忍不住打断道:“是谁……是谁救了你?那个十二连环锁就在悬崖边上,之后我特意到崖下去搜寻你的尸……去寻你,确实没有找到尸首,当时以为……以为你被乾坤雷炸碎了,只留下右臂残肢……”
“救我的,是独峪细作。”关山淡淡道。
聂云汉登时一怔,本能道:“不可能!”
“那处机关本就是他们设下的,他们躲在暗处等着收割人头,有什么不可能?”
关山说着,又剧烈咳嗽起来,身旁下属赶紧帮他捋着后背顺气。
卓应闲跟在聂云汉身边,与他保持着大约三尺的距离,却被人突然撞了一下肩膀,是关平野从他身旁走过,这一撞明显是故意。
关平野走到聂云汉跟前,替关山说了下去:“独峪细作捡到我爹,原本十分高兴,但后来见他没有断气,起初便起了歹意,幸得其中一人觉得他有利用的价值,便趁乱将人偷偷带去独峪境内,交给了阿格楞。”
“阿格楞本想以此来要挟大曜,没想到很快便收到消息,狗皇帝认定我爹通敌叛国,为防他假死,正在边境大肆搜查,还将你们赤蚺剩余人全部下狱,严刑拷打——这段儿你很熟悉,我也没必要多说。”
“这样一来,阿格楞的如意算盘便打破了,收留我爹这事儿就显得颇为可笑,原本他想将我爹除之而后快,幸好哈沁献计,要留我爹一命,好从他那儿学到大曜独有的机关之术。狗皇帝舍不得花钱又草菅人命,独峪愿意花重金买我爹的技艺,并不计前嫌委以重任,两相对比,高下立见。”
聂云汉静静听着,心中波澜起伏,脸上却面无表情,他一直盯着关山的脸,试图从那上面找出破绽。
关山除却咳嗽,就是紧紧抿着唇角,似是回忆起那段不堪的往事,露出一抹心痛的神色。
但这神色也只是一闪而过,他始终保持着以前那种不动声色的平静。
关平野继续道:“所以,我爹听了哈沁的话,给了他新的提议,便是今日的计划。”
聂云汉表情终于微微破碎,他又向前一步,站在关山四轮车之前,双腿几乎已经触到关山盖着毯子的膝盖:“义父,你不会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