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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她!”
朝灵想象了一下自己被分食的场景,忍不住反胃呕吐起来,只不过她一张嘴,脏污的河水就倒灌进她的口鼻,肺里的空气也吐了出去。
无数只手拽着她往水底更深处。
太恶心了。
她大脑一片空白,估计着不久就要到死前走马灯环节时,耳边忽然听到落水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紧接着整个人就被抱出了水面。
她浑身湿透,衣物都遮挡不住单薄的身躯,被他抱着的时候就像没有重量,但是异常滚烫的体温却隔着冰冷的衣物传来。
大概是因为吓太惨了,还在一边咳嗽一边发抖,就像是被主人扔掉的小狗,在雷雨夜被淋湿以后,只能裹着湿漉漉的皮毛,缩在角落里默默发抖。
目光掠过她脖颈间被掐出来的青紫,还有隐约不曾消退的吻痕,他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钝钝地痛起来:“不怕了。”
听到声音,朝灵才缓缓抬头看他,一双原本漂亮有光的眼瞳微微涣散,连说话都像在呓语。
“……我好疼,我好想死。”
第1章 虚弱
沉渊把人带回行宫的时候, 朝灵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到手的猎物擅自逃跑,是无法容忍的大错,而他的“帝妃”居然打算连夜离开, 这无异于背叛。
朝灵体内还有烈灼之炎, 拥有可以搅乱一切的能力, 他原本应该用寒冰木心把东西取出来,可是在看到朝灵坠入河底的那一刻, 突如其来的慌乱又击中了他。
朝灵变得越来越虚弱。
她身上的温度总是会突然升高,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滚烫, 烈灼之炎在燃烧她的生命,可人类的寿命那么短暂,燃烧越热烈,死期就越接近。
就像是蜉蝣,也像扑火的飞蛾。
时间在凶兽的眼里不值一提, 百年不过弹指一瞬,可此时此刻,他第一次清晰地地感觉到了生命的流逝。
关于这个人类的一切, 明明什么都不记得, 萧明达说的那些话他也半点都不信, 因为他不相信真的有人可以走进自己的心。
可是当对方用那种失落又惊惶的目光看着自己,目光带着痛意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很陌生,就像在记忆里, 对方从来都不会用这种目光看自己一样。
他这几天都把这里关在行宫里, 没日没夜地看卷宗, 他想记起那段缺失的记忆, 虽然十年于他而言只不过是眨眼之间。
“咳咳……”怀里的人又在咳嗽, 掌心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他想了想,还是把人抱进了后殿浴池,替她洗净一身脏污,又拿了新的换洗衣物。
寝殿里有女子衣物,他先前就发现了。
套上柔软暖和的纯白里衣,又把人抱上大床,朝灵终于安稳了一些,没有再咳嗽,只是蜷成一团,睡在角落里。
她细白脚踝上系着银环,银环上坠着铃铛,漠月是他的东西,可现在却系在朝灵身上。
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才会愿意把重要之物都送给她?
他忍不住低头,伸手去碰脚踝上的银铃,铃铛发出轻响,本来紧闭双眼的朝灵却像是受惊一样,忽然睁开了眼。
“我的……不许碰,”她猛地坐起来,脚踝从沉渊手里挣脱,连人都没看清楚,只是一个劲地往后躲,“这是大猫送我的。”
“这是我的。”他出声,看着床上惊惶后退的人,就像是濒死之人守着最后的执念,近乎痴态。
朝灵终于抬头看他。
这个人的怀抱曾经那么温暖,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那么温柔,可现在对方一身寒霜,眼神和语气都透着冷。
他怎么可以什么都忘,朝灵忍不住想。
她不应该让十四去取寒冰木心,她宁愿真的死,也不愿意事到如今,死前还被喜欢的人遗忘。
“你送我了,这就是我的,”漠月陪了她八年,见证过她和十四之间发生过的故事,“如果你想收回,可以等到我死之后。”
沉渊一愣,却又听朝灵道:“反正……很快了。”
就算十四不杀她,她也活不了多久。
她累得太狠,说完连挣扎的精力都没有了,又昏睡了过去。
朝灵睡着的时候越来越多,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
沉渊来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她都在昏睡,偶尔也有醒过来的时候,但是不太清醒。
沉渊没有办法再和她交流,也不知道是因为朝灵刻意逃避,还是因为她已经虚弱到了没有办法再说话。
朝灵身体虚弱,烈灼之炎也不会太危险,沉渊明明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把烈灼之炎取出,可是他只是每天埋在卷宗里,每天准时来朝灵的床边,看看她有没有醒。
朝灵也没有了离开无罪渊的能力,她只是整夜整夜地做噩梦,偶尔会梦到云间,梦到陆霁和宋闻星在逼自己练剑,下一秒画面一转,就看见沉渊帝君提着剑,阴沉着脸把长剑刺进她的身体里。
她的病情好转,是在某个下雨天。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睛恍如隔世,四肢和脑袋都像生锈一样,不过身上的异样的体温已经褪了不少,心口挥之不去的灼热感也消失了。
她觉得有点神奇。
从床上坐起,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她不知道自己的双脚有多久没着地了,赤着脚下床的时候,居然会有种久违地怀念感。</div><div id=lineCorrect></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