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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谷布谷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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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棒。”柯熠辞说,“我等你的作品。”
    提到作品,温翎叹气,他比划【我没想好画什么。】他双手捂住脸颊,苦恼地抱怨:“好——难。”
    像只放弃梦想的小猫,柯熠辞心想,他安抚道:“慢慢来,指不定哪天灵感就来敲门了。”
    【你这周还失眠吗?】温翎比划。
    “还好。”柯熠辞说,“后半夜能睡着。”
    “我,买,”温翎一字一句地说,经历大半个月的奔波,没有经常开口说话,他的语言系统明显退步,他掏出一个薰衣草香囊,“它。”
    “这是什么?”柯熠辞问。
    【我买的材料包,自己做的。】温翎比划【蹲草丛无聊的时候缝,填充的材料是薰衣草精油和丝绵,淡淡的香气。】他把香囊贴近手机前置摄像头,上面有只歪歪扭扭的小黄鸡。
    “你还有这手艺呢。”柯熠辞说,“小黄鸡挺可爱。”
    温翎不好意思地抿唇,比划【你可以把它挂在床头,我看百度上说,薰衣草的香气助眠。】
    柯熠辞揉揉眼睛,他总是轻易地被温翎的行为触动,清一下喉咙,又端起水杯抿一口缓解情绪,接着说:“你快点回来吧,我等不及见你了。”他在心里比较一下礼物的份量,虽然不是自己亲手做的,但也能拿得出手。
    第28章 风起
    “前方到站是终点站【北京南站】,请全部旅客拿好行李,准备下车。”
    温翎抱着书包坐在座位上,偏头往窗外看,北京南站的指示牌随列车的行驶进入视野。他站起身,从行李架上拿下箱子,跟着人群走出车厢,乘坐扶梯到达地下一层,在出口处看到柯熠辞。
    “这里。”柯熠辞挥挥手。
    温翎拖着箱子小跑过去,从口袋里掏出薰衣草香囊,不大好意思地快速塞到柯熠辞手里:“给。”
    柯熠辞握着香囊,忍不住欺负一下眼神躲闪的温翎,他说:“哪有好朋友之间送香囊的啊。”
    温翎嘴唇抿成一条线,难堪地后退一步。柯熠辞敏锐地察觉到不妥,赶忙补上一句:“我最喜欢啦。”他拉住温翎的手腕,软下声音,“我逗你呢,别生气。”
    【我不喜欢这种方式。】温翎比划,打压和嘲笑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楚哲松,即便温翎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明知道柯熠辞本身没有恶意,可他就是忍不住难过。
    “对不起。”柯熠辞道歉,顺手把香囊揣进口袋,“这个我留着挂在床头。”他拉开背包拉链,取出一个包裹严实的铁盒,双手递给温翎,“送给你的礼物。”
    温翎一层层拆开包装,打开铁盒,里面是一个便携式蓝牙音箱。
    柯熠辞说:“我在这个音箱里放了一张储存卡,里面是我录的音频,内容是一些常用的句子,比如‘你好’、谢谢、不好意思、我有失语症、请帮我拨打110等等的话。”他挠挠头,“大概有上百句,我都编好名称了,你可以边听边练习讲话。要是嫌音响带着麻烦,你把储存卡里的音频传到手机里,一样能用。”
    “送个音响单纯是因为,只有一张储存卡我送不出手。”柯熠辞说,“这个音响音质挺好的,听音乐也不错。”
    温翎拿着音响,摁下播放键,传出柯熠辞字正腔圆的声音“你好。”下一条语音,“我叫温翎。”听起来既严肃又好笑,温翎弯弯眼睛,对柯熠辞说:“谢、谢。”
    “朋友之间不说谢。”柯熠辞说,“走,我送你回家。”
    坐进驾驶位,柯熠辞系上安全带,不经意地问:“你看微博了吗?”
    温翎摇头,他疑惑地看向柯熠辞,比划【我有微博账号,但很少用,出什么事了吗?】
    “啊。”柯熠辞发动汽车,他转移话题,“你开微博账号干什么用?”
    【以前练笔的画作,我会传上去。】温翎比划【把微博当仓库。】
    “这样,你微博叫什么,我关注你。”柯熠辞说。
    【和微信名一样。】温翎比划,他打开手机,点开微博,账号太久不登录需要重新验证,一番操作之后,他惊讶地发现账号里居然有七八千的粉丝,同时账号也不知不觉替他关注了一批陌生大v。
    汽车拐进小区,停在单元楼门口,柯熠辞艰难地开口:“最近确实出了一点事。”
    温翎抬头,等待柯熠辞的下文。
    “一周前,在微博上。”柯熠辞说,“你妹妹的亲生父母找大v帮忙发声,故事不是很贴近事实。”顾忌温翎的情绪,他言辞委婉,“经过一周的舆论发酵,这件事现在全网话题第四。”
    “你爸妈怕耽误你采风,没有跟你讲。”柯熠辞说,“我提前跟你透露一下,你不要生气。”
    温翎偏圆的杏眼更是瞪得滚圆,他盯着柯熠辞,把柯熠辞看得声音越来越小:“我知道也没有很提前……但是,”他懊恼地拍一下方向盘,“我们在想解决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温翎比划。
    “你妹妹目前没有出面回复,这是话题还没有到全网第一的根本原因。”柯熠辞说,“他们就是想把你妹妹逼出来说话,我们偏不如他们所愿。”
    【我需要出面讲话吗?】温翎比划。
    “等你妈妈联系到公关公司,你听他们的。”柯熠辞说。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温翎比划。
    “额,”柯熠辞尴尬地停顿,“你妹妹不敢跟你讲,就都给我讲。”
    温翎比划【你跟我一起上楼。】
    若是以前,柯熠辞定是满口答应,瞧着温翎眼中闪耀的火光,柯熠辞试图拉扯:“那个,我在楼下等你。”
    温翎看着柯熠辞,双目炯炯,直把柯熠辞看得手足无措,他屈服:“好好好,走走走。”他摘掉安全带,拔掉车钥匙,推门下车,跟上温翎的脚步帮他拉行李箱,踏进楼梯间,他说:“我问了一下我们台的法律顾问,你妹这事不好办。”
    温翎站进电梯轿厢,望向柯熠辞,还未开口,柯熠辞便说:“世上没有容易的事,不好办也得办,别担心,哥再想想办法。”他拍拍温翎的背,“我看对面就是想打舆论战搞咱们心态,不要慌,我是专业的媒体人。”
    俏皮话缓解了温翎的焦虑,微笑笑着看柯熠辞表演。
    “像打游戏,等他们交完一套大招,就该到我们发挥的时候了。”柯熠辞自信地分析局势。
    电梯门打开,温翎正好和下楼丢垃圾的温德泽面对面,温德泽说:“小羽回来啦。”
    “叔叔好。”柯熠辞说。
    “柯熠辞。”温翎口齿清晰地念出柯熠辞的名字,他朝父亲介绍,“朋友。”
    “你好,去家里坐吧。”温德泽说,“我马上回来。”他踏进电梯,摁下按钮,电梯门关上。
    温翎拉开半掩的家门,师嵘和温瑞雪坐在沙发上,双方脸色凝重,听到门口的声音同时扭过头来。
    温瑞雪率先开口:“哥你回来啦?”
    【我都知道了。】温翎比划【现在我们怎么办?】
    “坐。”师嵘指向茶几旁边的小板凳。
    “阿姨好。”柯熠辞说。
    “你就是小柯吧,进来进来。”师嵘热情地招手,“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小羽。”
    柯熠辞换上拖鞋和温翎一同在茶几旁坐下,他主动坦白:“是我提前告诉小羽这件事的。”
    【也没有很提前。】温翎仍对告知的时间耿耿于怀,【我刚知道。】
    “我去找了翻云公关,他们愿意帮忙。”师嵘说,“从今天开始,任何人联系我们,特别是小雪,不要搭理,把他们的联系方式发给范珊珊女士。”
    柯熠辞举手。
    “说。”师嵘点头。
    “下周我们单位有记者去采访他们一家,我可以跟去看看。”柯熠辞说。
    师嵘感激地说:“谢谢,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小羽的事就是我的事。”柯熠辞说。
    “小羽这边,”师嵘看向温翎,“你安心做毕设,不要想东想西。有专业的人接手,大家就不要做无谓的担心了。”
    温德泽推门进来,说:“呦,开会呢?”
    “开完了。”温瑞雪说。
    “小羽去北戴河看到白鹤了吗?”温德泽问。
    温翎点头,他掏出平板,递给温德泽看照片。
    温瑞雪举手:“我也要看。”
    家里恢复了往日的欢声笑语,仿佛网络上的舆论风暴并没有给他们的生活造成一丝半点的负面影响。
    唯有正在做舆情研究的范珊珊知道,这仅仅是位于风暴中心平静的假象,线上的战争终究将降落现实,无论你多么努力地忽略它,它总会摧枯拉朽地撞向你。
    《空巢父母隔空深情呼唤亲生女儿:求求你回到我们身边》
    《拐卖是原罪!血缘关系真的坚不可摧吗?》
    《谁来为悲剧买单?母女失散多年成陌路,究竟是谁的错?》
    范珊珊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身朝门口喊:“泱泱,快来帮我参谋一下。”
    作者有话说:
    下周五入v三更。
    第29章 纸船
    在公关的建议下,温翎不得不放弃第二次外出采风的念头,家和学校两点一线,无聊得长草。唯一的乐趣是柯熠辞跑来学校找他,两个人在校园里散步聊天偶尔打打篮球,校区的每一寸角落都被两人探索过,他们甚至发掘了一处秘密基地。
    “看。”柯熠辞拍拍向温翎展示他的橡皮泥作品——一个歪歪扭扭的沙堡,他在沙堡的正面用手指犁了一道沟和一个圈,说,“这是小河,这是喷泉。”
    温翎看着自己堆的建筑,他对绘画有天赋,雕塑方面也有模有样。他做了一个皖南式庭院,白墙黑瓦,临水而居,一座拱桥连接河流两岸,两个小人踮起脚尖趴在桥头往下望,水面飘着一艘格格不入的纸船。
    “为什么用纸做,不捏一个小船?”柯熠辞问。
    温翎怔怔地看着建筑,半晌不说话。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两个小人,一巴掌拍扁房子,揉成一团灰黑的泥球,眼神异常冷静,不含任何情绪波动。柯熠辞吓了一跳,瞬间明白了原因,他从未问过温翎过去的事,耐心地等待温翎主动开口讲述。
    【我以前住农村的时候,】温翎比划【我期待着我爸妈划船来接我。】他拿起灰色的橡皮泥团,在手里揉搓拉扯,变成小船的形状。
    一艘船,两个人,一条黄狗。
    “没人来。”温翎说。
    如今的生活团花锦簇,父亲稳定的工作,母亲壮大的公司,考上大学的妹妹,和自己稳定的学业。
    渐渐没有人知道,他曾经是会说话的。
    他不是天生的哑巴。
    柯熠辞拿起温翎手心的小船,放到一边,双目与温翎对视,说:“我们聊聊?你不想聊也可以。”
    温翎下意识摇头拒绝,他不习惯诉说苦难,那些丑陋的过往仿若烙印于灵魂的斑点,腐蚀他的声带,让他无法怒吼、无法抱怨,他故作坚强地朝前走,无形的泥沼如影随形。
    被拒绝的柯熠辞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同情或者难过,通通没有,他把看起来像爆破现场的沙堡摆在温翎面前,说:“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叫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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