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想想，蒋天瑜都觉得不寒而栗。
    紧接着，她又把整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
    期间，阿豪一直站在她的门前往里张望，在看到她又从桌面上方那个废弃的插座口中发现了另外一个摄像头后，神情是三分惊愕，三分不解，外加三分不明的纠结，总之十分的复杂。
    再三确定这间房里没有其他的小玩意儿后，蒋天瑜双手叉腰扭头看向了门口的阿豪，冲着对方平静的扬了扬眉：“需要我的帮忙吗？”
    男人短暂的思考了两秒，便迫不及待的侧过了身子，让出了门前的位置。
    蒋天瑜也没客气，出了门往右一转，直接推开了另一扇门。
    彼时阿豪的女友还正在床上睡觉，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后，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呆滞，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
    趁着对方还没回魂，她顺利的在电视机顶盒里找到了预料之中的小玩意儿。
    “这是什么？！”年轻女人瞬间从床上坐起身尖叫出声，惊恐的瞪圆了眼，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了指蒋天瑜，又指了指阿豪。
    男人急忙上前安抚：“这东西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不光是咱们屋里有，小婷的屋里也有！”
    这么折腾，其余的几间房里都没什么动静，看来那几名租户都还没回来。
    蒋天瑜眨了眨眼，十分干脆的吐出了几个字：“报警吧。”
    “报……报警……”阿豪女友从枕头底下摸出了电话，不知是因为受到了惊吓还是因为过于气愤，她的手抖动的有点厉害，按了几下都没能解开手机屏幕上的密码锁。
    未曾想，阿豪却忽然上前紧紧地按住了女人的手，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不能报警！”
    女友先是一愣，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也是一变。
    两个人在进行了一番无声的眼神交流后，双双把视线落在了此时依旧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毫无所觉的蒋天瑜的身上。
    阿豪稍微整理了一下表情，转过身子搓着双手迟疑的开了口：“那个……小婷啊，咱就是说，你刚刚找到的这玩意儿就是用来偷拍的针孔摄像吗？”
    “万一是坏的呢？毕竟在咱们之前也有人住过这里，要是好用的话不早就被发现了？”
    “出于谨慎，我觉得还是确定一下再报警比较好，不然不是浪费警察叔叔们的精力嘛……”
    闻言，蒋天瑜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我觉得还是第一时间报警比较稳妥，至于这些隐藏式的摄像头到底是能用还是不能用，也要交给警察来判断。”
    “身为普通公民的我察觉到了危险，寻求警方的保护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我也并不觉得是在随意的浪费警力。”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阿豪言语苍白的解释道，趁机朝着她身后的方向使了一个眼色。
    下一秒，蒋天瑜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待到再次扭头看去的时候，就见原本在床上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地，光着脚堵在了那扇已经紧紧关上了的房门前。
    “牛小婷，只要你答应我们不报警……”阿豪女友一改之前气愤到失语的模样，像是在祈求，又像是在命令：“接下来的事儿，咱们都好商量。”
    蒋天瑜没有在第一时间应声，沉默了几秒后，她嘴唇微动：“摄像头是你们俩放的？”
    “你管那么多！”女人不知为何，情绪从最开始的慌乱逐渐变成了现在的诡异的镇定：“你要是不闭嘴，我们就得想法子让你闭嘴了！”
    话音落下，她的瞳孔微缩，眼底隐约闪过一丝兴奋。
    若有所觉的回正了脑袋，入目的便是阿豪手中拎着一根棒球棒缓慢逼近的场景，蒋天瑜用舌头抵了抵上颚，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男人此时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嗜血，高高的扬起了手中的棍棒，狞笑着道：“怪只怪你发现了不该发现的吧！！”
    紧接着，一道高亢的女性尖叫声猝不及防的划过了夜空。
    ………………
    红蓝警灯映在了刚刚下车的祁子昂的脸上，衬的他那张坚毅的面庞有些阴沉。
    因为警察的到来，商场上面几层的住户几乎全都跑了出来，围在附近一边指指点点、一边窃窃私语。
    蒋天瑜身上披着一件警用棉大衣，正倚靠在单元门前大平台的栏杆上，手中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缩着肩膀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
    直至视线被一堵坚实而又宽厚的胸膛遮挡了住，她才后知后觉的抬了抬眼，扬起了一抹浅笑：“又见面了，祁警官。”
    祁子昂脸色严肃的打量了她一番，确定没什么异常后才开口问道：“什么情况？”
    他本来正在局里加班，在接到和安区公安分局打过来的电话后，可以说是一头雾水的。
    牛小婷目前算是涉案人员，身份信息自然已经被列入了公安重点关注的那一栏，区公安局的刑侦大队在出现场检查身份证的时候，肯定也是懵了一下。
    陆黎站在祁子昂身后，探头探脑的朝着单元门里面张望，在看到和安区分局的同僚们压着鼻青脸肿的一男一女走出来后，惊讶的瞪圆了眼。
    “牛小婷，你和人打架斗殴了？！”
    瞧那两个人的悲惨模样，再联想到女孩的身手，很难不让人起疑。
    这时，一名穿着棕色羽绒夹克的中年男人走上前来分别和祁子昂还有陆黎握了手，打了声招呼：“祁队，刚刚我们根据这位牛小姐的叙述，在这户群租房里发现了大量的针孔摄像头，应该是涉及到一起恶性的侵犯公民个人隐私的案件。”
    “至于这位牛小姐和那对情侣发生冲突的原因，双方现在各执一词，还需要带回我们分局进行更深一步的调查。”中年男警说道这里，语气犹豫：“您看看……”
    只是一通电话市公安局的人就直接杀过来了，这个牛小婷的身份怕是有些内情的。
    定定的看了一眼满面无辜的女孩，祁子昂搭着中年男警的背走到了一边，二人不知道轻声去嘀咕什么了。
    最终的结果就是，蒋天瑜被带回了和安区的公安分局。
    她的人身并没有受到什么限制，期间区公安局刑侦大队的负责人，也就是那名中年男警带着人过来详细的问了她许多的问题。
    有关于那些摄像头的，还有关于阿豪和其女友的。
    紧接着让她确认了一下笔录无误并且进行了签字后，中年男警又匆匆离去，再也没有出现过。
    当天边开始透出些微亮的时候，蒋天瑜支撑不住的趴在身前的审讯桌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的细碎声响让她沉寂的意识逐渐回了笼。
    仰起头，她看清了来人，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诧异的出了声：“祁警官、陆警官，你们这是一直没走啊，还是又回来了？”
    “警方初步怀疑，在群租房内放置那些针孔摄像头的是房东费建明，不久前分局的人出发去了对方的家中，传回来的消息是人已经被控制住了。”祁子昂顺手扯出一把椅子坐了下去，淡淡的解释了一句。
    “哦……”蒋天瑜对于这个结果，似乎并不觉得太惊讶，眼下她感兴趣的是另外一件事：“所以阿豪和他的女朋友为什么不想我报警？”
    “近半年，我市发生多起入室盗窃案，这些盗窃案有一个共通点，就是案发地点附近的监控探头数量都很少。”
    “不过根据对失窃现场的痕检结果来看，警方确定了是团伙作案，人数最少是两人，其中一组遗留在现场的dna性别为女性。”
    祁子昂说着姿态闲适的向后靠了靠：“已经采集了那两个人的dna样本送回市局进行比对了，估计再过两个小时就能出结果。”
    了然的点了点头，蒋天瑜估计阿豪那两个人应该是害怕针孔摄像头拍摄到了一些有关于他们是盗窃犯的证据，这才在情急之下对她报警的提议进行了百般的阻挠。
    可奇怪的是……
    假设费建明真的是放置针孔摄像头的幕后黑手，他又岂能不知道阿豪二人的真实身份？
    既然知道了，又为什么会放任他们居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呢？
    就不怕惹上什么麻烦？
    第85章
    在确定蒋天瑜这边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发生后，祁子昂和陆黎就离开了和安区公安分局。
    毕竟二人还有很多工作在身，可以称的上是来去如风了。
    在当天临近中午的时候，和安区的警方传来消息，有关于她和阿豪情侣之间的冲突，事实已经基本调查清楚，她可以先行离开了。
    蒋天瑜冲着前来通知她的警察道了谢，一边起身收拾东西的时候，一边好奇的问道：“可在冲突发生当时，周围并没有目击者能够证明谁的话是真的，谁的话又是假的，你们是如何判断我属于正当防卫的？”
    站在审讯室门边等着送她离开的警察闻言友善的笑了笑：“我们队长昨天连夜带人去了你房东费建明的家里，的确在他的住所发现了大量的针孔摄像头接收器之类的东西，还从他的电脑中找到了一部分过往的偷拍视频片段。”
    “而在最新的几段视频中，正好有你被那对情侣关在屋子里，且被他们用言语及动作威胁人身安全的确凿证据。”
    “阿豪和他女友的身份，从一些视频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来看，估计也和市局祁队他们猜测的差不多，应该就是之前全市频发的盗窃案的源头所在。”
    她点了点头，背起背包走到了走廊里，跟在对方的屁股后面顺利的上了电梯。
    盯着那不停向下跳动的数字，蒋天瑜抿了抿唇后再次开了口：“所以说，那些偷拍的东西，的确是我们房东安装的。”
    警察稍作沉吟后，轻轻的应了一声，用一种十分怜悯的目光瞄了她两眼：“而且根据警方现在掌握的情况，你所租住的群租房里的针孔摄像头，有可能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类似于这种群租房，费建明的名下还有几间，我们会一一都去排查的。”
    “还有，作为受害人，你先不用担心。根据费建明的初步交代，他并没有将这些盗摄的视频在网络上进行非法的售卖。”警察许是觉得她年纪小，一个人在外面讨生活又遇到这种事，生怕她会情绪崩溃，所以多说了几句。
    “他说，安装这些针孔摄像头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偷窥癖。”
    “你尽管放心，视频的后续流向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倘若费建明真的用于售卖获利，警方也一定会用法律替你们讨回公道的。”
    事情已经发生，再多的言语都显得苍白，但是好歹警方拿出点坚决的态度，还是能够给众多受害者带来一定的宽慰的。
    下了电梯，快步走出了区公安分局的办公大楼后，蒋天瑜客气的同送她的警察道了别。
    站在马路边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她才挥手拦车返回了群租房附近。
    因为是白天，有不少小摊小贩聚集在一起，看起来很有烟火气。
    慢吞吞的穿过这些小摊，蒋天瑜隐约听到了不少有关于昨天夜里所发生的事的猜测，可以说是五花八门了。
    看来八卦是人类的天性，这才过了多久，竟然就已经流言四起了。
    垂眉敛目，她顺着外挂楼梯上到了商场楼顶的那个平台上，进入单元门后，就发现了正有人从房子里往外搬着东西。
    几个大蛇皮袋子几乎将楼道堆满了，只留了一个侧身都难通过的狭窄缝隙。
    这时，有个人忽然从门里冲了出来，手中还拎着一个行李箱。
    “诶？小婷，你不是和警察走了吗？这就回来了？”说话的是个女人，一头方便面式的卷发，年龄大概在三十多岁。
    听着声音，应该是那天阿豪和女友折腾了大半宿，忍无可忍在走廊里怒吼的那个租户。
    在原主的印象中，一直叫她红姐。
    “红姐，你这是……？”蒋天瑜指着楼道里的大包小裹，表情疑惑。
    “搬家啊！”红姐把手中的行李箱用力的放在了地上，说话间扭头就往房间走去，一边还念叨着：“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敢继续在这住下去？我昨天连夜就托人找好了新房子，早上把合同都签了！”
    “对了，我叫了货车过来，一会儿你帮姐往下搬搬东西啊！”
    蒋天瑜眨了眨眼，应了。
    期间红姐弄出的动静还引来了不少楼上楼下乃至别的单元的住户和租户，众人对此自然是议论纷纷的，有很多人当场表示也要搬家。
    至于剩下那一部分，有的是因为是自己的房子没法搬，还有的打工人心疼剩下的几个月的房租，舍不得搬。
    蒋天瑜觉得，牛小婷应该是属于后者。
    她昨天有查过这姑娘的财务状况，银行卡里只剩下了六百多可供支配的现钱，工作了四个来月别说攒下什么存款了，还倒欠信用卡一千多。
    是以在送走红姐后，蒋天瑜选择了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