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今呆呆地望着鹿宝儿，好半天睫毛都没动一下。
    鹿宝儿知道他需要时间考虑，就退出了房间。
    康罗思和秦北也站在门口，看到他出来。
    秦北也立即问道：“他怎么说？”
    “我想他需要静静。”鹿宝儿挽着秦北也的胳膊，对康罗思道：“我不管你做过什么造孽的事情，将来会有什么报应。但你以后不准再做类似的实验，只要风今答应，我现在就带他走，你也没有权利干涉。”
    康罗思气得直咬牙。
    他没有权力干涉？
    “你要带走风今，把他变成普通人，我可以答应。但我也有条件，他离开前，必须给我留下2000毫升的鲜血供我以后做实验用。”
    鹿宝儿气得想打人，“如果我说不行呢？”
    康罗思终于鼓起勇气，恶狠狠道：“你没有权利代替他。”
    两人面对面站着，康罗思此刻像是一头张牙舞爪的老狮子，露出凶恶的獠牙，宣示主权。
    秦北也就没见过如此残忍的爷爷。
    一个50公斤的人，体内的血液总数只有40004800毫升，如果直接抽出一半血液，风今纵然有超强的血细胞再生能力，也会对身体造成巨大的创伤。
    鹿宝儿算是见识到康罗思的绝情之处。
    如今她要带走风今，他拒绝不了，才提出于他最有利的条件。
    “康教授，如果一个人连本性里的善都丢失了，终究会自食恶果。”秦北也真想直接将他捉起来丢进海里喂鱼。
    先不说他待别人如何，对自己的亲孙子都能如此残忍。
    “我一把年纪了，不需要你们教训我。条件在这儿，同意了，你们就把风今带走。不同意，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带他离开。”
    鹿宝儿被气笑了，“康教授，这件事难道不是该征求风今的意见吗？他是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货物，也不是你我交易的筹码。”
    “在我这儿，他没有权利选择。我放他离开，让他以后做个普通人，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康罗思为了这些研究，付出了一辈子。
    眼看即将成功，鹿宝儿却告诉他长生不可能，她要带走他研究了半辈子的心血。
    若不是看在风今是他孙子的份上，他就算亲手毁掉，也不会让他的东西落入别人手中。
    如今他放风今离开，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气氛越发地凝重，眼看着双方就要爆发，这时候鹿宝儿背后的大门打开了。
    风今站在门口，银色的长发下，那张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望向康罗思的眼神只有麻木和冷漠，“我答应你，反正又不会死，你想抽就抽吧！”
    “风今！2000毫升鲜血可不是白开水，你身体本就有很多不稳定因素，万一发生了意外，你会立马死掉。”秦北也莫名地对风今产生了深深的同情。没有父母疼爱，被亲爷爷当物品一样，用不单纯的爱将他养大。
    他到现在还没疯，真是不容易。
    鹿宝儿面对风今，道：“你不用在意他的想法，只要你答应，我立即带你走。有我在，你不用怕他！”
    风今却目光坚定地看向康罗思，一字一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爸妈已经死了，他作为爷爷，要我身体一半的鲜血，也不为过，我给他就是。只是以后，我与他再也没有半分关系。”
    康罗思瞪着风今，狠狠地咬牙，“如果不是我，你怕是早就死了，忘恩负义的东西！”
    “如果没有你，我恐怕不会变成这样，或许没有你，就没有我，更不会遭这份罪。”风今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
    他其实并没有多喜欢这个世界，甚至经常因为身体饱受折磨而想死。
    可他又舍不得，都说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有属于自己的意义。
    他还没找到生命的意义，还没看够人间的盛世繁华。
    他十岁生日许愿，让自己变成一个普通人。
    十一岁生日，许下了同样的愿望。
    十二岁生日，亦是如此。
    ……
    后来，每次许愿，他都这样说。
    当鹿宝儿告诉他，有一种草药能把他变成普通人，他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上帝真的派天使来拯救他了。
    第297章 寻找碧落草
    普通人抽2000毫升的血可能会死，但他不会。
    顶多身体再经受一次万蚁蚀骨的疼痛。
    他又不是没经历过，所以他可以忍。
    鹿宝儿还想多说什么，秦北也拉了下她的胳膊，两人出去了。
    “风今和康罗思做个了结也好，省得以后牵扯不清，麻烦更大。”秦北也佩服风今的勇气。
    鹿宝儿却担心道：“我怕发生意外，他身体本来就不正常。”
    “正因为风今不正常，才会有奇迹。你放心，康罗思作为老教授，他能说出这个数字，应该心中有数。”
    楼下。
    鹿宝儿和秦北也一起喝茶。
    楼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概一小时后，风今从楼梯口下来了。
    他一张脸在银发的衬托下越发地苍白，走路像是喝醉了一样，腿脚不听使唤，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儿滚下楼梯。
    秦北也反应最快，上前扶住风今，问道：“你还好吧？”
    风今看人已经目光迷离，眼神无法聚焦，嘴唇动了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