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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温点了点头,陷入沉默。
突然问这个干嘛?怪吓人的。
郁温失笑,我吓人吗?
卷毛一边让郁温点菜一边说:有点啊,可能跟你职业有关系吧,总觉得你很神秘,藏了不少事。
郁温笑着点头,是不少。
确实,记者嘛,卷毛说,不过你真挺适合做记者的。
嗯?郁温看他一眼。
卷毛分析说:性格沉稳啊,冷静啊,办事不犹豫啊,也不讲究,跟那些温室里长大的公主千金肯定不一样。
他说着伸长了腿,放松下来,你看暹罗,看上去还行,其实背地里真挺乱的,毕竟是东南亚,你一个女生,自己来,牛逼。
郁温笑笑,没说话。
她把菜单推给卷毛,卷毛又补了几个,喊服务生来拿,服务生走后,郁温才说:心眼多嘛。
卷毛忙不迭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郁温淡笑,敛睫。
落日不知不觉已经消失在尽头,仅剩一丝橙红色的光苟延残喘,老旧的房屋成排,炭火燃烧,烟火气腾升,把天一寸一寸地染黑。
每一处,都好像抚靑市的旧城区。
可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郁温了。
这里,也不是抚靑。
三天后,晚上八点半,郁温收拾东西从酒店出去。
天色已深,但是夜市依然热闹,人流/量比白天还大,街上不少亚洲人的面孔,郁温身穿普通T和牛仔裤,走在其中并不惹眼。
她跟所有人一样,状似闲逛,但仔细观察,会发现她反反复复,也走不出附近一百米。
直到手机上的时间跳转到晚上九点整,二十一点,郁温站在街道两旁的小摊铺前,她身后是咖啡店,对面是饰品店,两店各自客满,就连小摊铺的生意都很不错。
余光忽然瞥见一道身影,郁温直觉他来了,一抬头,果不其然。
他今天穿得和那天大差不差,都是质量不怎么好的衣服,很符合他本人颓然的气质。
远远看去,浑然一体的三无青年。
耳边响起那些年课堂上每位教师说的那句:杨奇!睡神!睡睡睡!我看你能睡到几岁!以后要饭都没地方要!
啊。
这看上去和要饭的真的没差。
郁温忽然有点想笑。
不过她忍住了。
因为杨奇看上去不太好,脸色也很难看,他始终佝偻着脊背腰身,眉间蹙着深深的痕。
确定她看到他以后,他转身走了。
郁温放下手中的小玩意儿,凝着脸跟上。
杨奇走得很慢,看上去也很吃力。
郁温跟着跟着,有些担心,她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直到杨奇停在一家酒吧门口。
郁温跟着停在他身后不远处,侧身假意看旁边摊铺主给顾客编辫子。
余光瞥见杨奇抬脚进去,郁温才又跟上。
酒吧是个很大的酒吧,开在闹街,里面人不少,但是大多数都是游客。
应该是个挺安全的地方。
郁温站在入门处,从包里翻出一顶棒球帽戴上,她头发落肩及胸,戴上帽子后,两侧头发可以遮挡部分脸颊,给郁温带来少许安全感。
观望片刻,郁温在角落里找到里杨奇。
她抬手压了压帽檐,低头走过去。
她没直接走到杨奇旁边,而是背对着他,假装在看舞池中的表演。
震耳欲聋间,她用手指轻轻碰了下杨奇的手。
杨奇这才转过身,和她并排站。
他们一同仰头,好像对表演很感兴趣。
杨奇先开的口,好久不见。
郁温没寒暄,你有麻烦?
杨奇嗤笑了一声,是你有麻烦。
这算变相承认了什么吗?
郁温抿唇。
已经过去十二年了,其实她本不该相信杨奇,尤其在猜测杨奇那么危险的身份后,可那段过去太刻骨铭心,杨奇的出现,就好像有人陡然提起了她的过去,那是她经历过的人生,她本能地忍不住想要靠近。
沉默片刻,郁温问:我该怎么做?
杨奇忽然扭头,我能相信你吗?
我能相信你吗?
意思是,你能让我相信吗?
你保证,不会让我失望吗?
挺聪明的。
看来没有在要饭。
其实理智上来说,郁温应该摇头,或者反将一句我能相信你吗,再不济,也至少加一句如果怎么怎么样我可以的前提。
可她忽然就好像失去了理智一般,多年磨砺在过去翻出的一刹那功亏一篑。
她在节奏跳动里沉默,然后在音乐转换的安静间隙中说:可以。
杨奇迅速往她手里塞了一个东西。
郁温还没摸清楚是什么东西,周边忽然传来躁动。
杨奇脸色一变,转身就走。
郁温懵在原地,她扭头,看向躁动源头,只见几个壮汉正气势汹汹地往这边来,郁温紧张得心脏剧烈一跳,掌心不自主用力,有尖锐物仿佛扎破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