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渐渐的，于诚洋开始不再满足于看这些静止不动的东西。
    这些东西有的精致脆弱，有的敦厚稳重，却是死物，无趣却灰暗。
    想要看看一些其他的东西，漂亮的，复杂的，有趣的。
    很快，于诚洋找到了目标。
    他们平凡而普遍，在哪里都能看到，随时随地都有。
    这就是
    人。
    于诚洋将注意力放到了人上，他看着这些人活动，说话。
    他整天无所事事，只知道发呆，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有时候还对着自己念念叨叨的。家里人布置的任务不完成，老师安排的作业也不写。
    于诚洋发现，自己似乎能够感觉到人们的情绪，它们好像被放大，只要有一点点，自己都能察觉。
    通过他们的眼神，他们的微表情，他们的肢体语言。
    这些人就像洋葱，剥开一层皮，里面会出现新的一层。
    他们将真实的自己牢牢封闭起来，表现出来的，是在一层又一层伪装下的模样，是想要让人们看到的模样。
    有人劝说，想要让于诚洋努力学习，暗地却在庆幸自己的“堕落”，让他的心理压力小了很多。
    于诚洋被老师又一次教训的时候，有的人安慰自己，内里却在暗自嘲笑，为这个班里又有一个人变差而开心，这样他的排名就能往上升一名了。
    伪善。
    虚伪。
    充满了不真实。
    好无聊啊，这个世界。
    于诚洋不想再在这方面下功夫了，被说堕落也好，其他怎么样也无所谓，只要那些人离自己远点。
    他受够了这种事情，让人内心烦躁。如果世界就是这样，那自己干脆就封闭起来好了，总比忍受那些讨厌的东西要舒服。
    在这种情绪下，于诚洋的态度越来越消极，成绩下滑后也没有再上来过。原本对他抱有期望的人也渐渐远去。
    世界安静了。
    他不再是那个耀眼的直接碾压过几位哥哥的小天才，而是变成了现代最典型的伤仲永。光芒消失，自己变成马路上不起眼的一粒尘埃，无人察觉，却让人安心舒适。
    这样就很好。
    于诚洋这么想，这个想法直到现在还盘旋于他的心头。
    哎?
    于诚洋发现了什么，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消失，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看着那个站在讲台旁边，与平常没有什么两样的楚绛。
    看……不出来。
    简菡没有注意旁边于诚洋突然的变化，正饶有兴致的当吃瓜群众。或者说，就算是注意到了，她也懒得在意。
    “大家觉得这样可以吗？”楚绛问F班的学生，眼神扫过崔邦，孔梅等人，在简菡那里停下，看到于诚洋，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
    “没有人说话，就默认你们接受道歉了”
    “等等，她之前那么说我们，这么能就这么算了?”崔邦听到楚绛的话，赶紧出声，生怕迟了一会，下一刻这事真的就这么结束了。
    这怎么行呢？他趁下课那么点时间想好报复计划，拼好了装备模型，最后就差那么一点点了！怎么能就这么半途而废呢？
    这不是我们F班的性格啊！
    楚绛看向说话的崔邦，没好气的回答，“那你想要怎么办？揍一顿报复回去?”
    “额……”
    不是吧，这都被想到了？难不成我们班有卧底?
    崔邦的眼神有点偏转，底气也不向以前那么足，“这……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可是文明人啊，怎么会用亲自打架这么low的方法啊。。”
    他有做道具模型，到时候根本不用自己亲自动拳头！
    楚绛看他那个样子，一下子就猜到对方想的什么，给气乐了。
    “就你小子话多，好好把模型揣着！”
    不过有些话不是现在说的，至少不是在某个人面前。
    他转过头向景安萍点点头，示意承诺有效，“待会我会把文件发给你，你可以走了。”
    看到景安萍的表情，补充一句，“要不当着你的面删?”
    “好。”
    在经历了刚刚录音事件后，景安萍当然不可能那么轻易就相信楚绛，她一点要亲眼看到文件被删除才能安心。
    说完，她没有看其他人一眼，直接抬脚就走，去办公室等。
    不用楚绛说她也要走了，F班对于景安萍来说简直就是臭猪笼，又丑又脏，她现在真是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呆着。
    楚绛没有管景安萍，在对方走后，他站上讲台，看向在场的F班。
    “听到道歉开心吗？”
    这还用说吗？原本高高在上，看F班的人好像就是什么臭虫一样的人，竟然会道歉，还是对着他们这些一直看不起的人。
    那当然是，
    “开心！！”
    “想要体验比这更好的感觉吗？”楚绛眯眯眼睛，看上去和和气气的，却莫名让站在旁边的柯曼芹一个哆嗦。
    如果她没有感觉错，老师在坑景安萍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
    “今天能收到道歉，你们不会天真的以为，是她突然良心大发现，觉得自己错了吧。”
    “那是因为有事情让她不得不道歉。”
    “哈哈，当然了，这时候跟你们说这些太早了。
    你们需要知道的是，当一个人足够强大，他就在不知不觉中掌握了一部分权力。